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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用英文对那两个意大利人介绍了我,我怯怯的伸出手去,想和他们握手,谁知道,他们完全没有理我那只手,就高叫着各种怪音,然后,其中一个一把抱住了我,给了我一个不折不扣的吻,我大惊失色,还没恢复过来,另外一个又拥抱了我,也重重的吻了我一下,我站定身子,瞪着眼睛看费云帆,他正对我笑嘻嘻的望着。

“他们称赞你娇小玲珑,像个天使,”他说,重新挽住我:“别惊奇,意大利人是出了名的热情!”

两个意大利人抢着帮我们提箱子,我们走出机场,其中一个跑去开了一辆十分流线型的红色小轿车来,又用意大利话和费云帆叽哩咕噜讲个不停,每两句话里夹一句“妈妈米呀!”他讲得又快又急,我只听到满耳朵的“妈妈米呀!”我们上了车,费云帆只是笑,我忍不住问:

“什么叫‘妈妈米呀’?”

“一句意大利的口头禅,你以后听的机会多了,这句话相当于中文的‘我的天呀’之类的意思。”

“他们为什么要一直叫‘我的天’呢?”我依然迷惑。

费云帆笑了。

“意大利人是个喜欢夸张的民族!”

是的,意大利人是个喜欢夸张的民族,当车子越来越接近市区时,我就越来越发现这个特点了,他们大声按汽车喇叭,疯狂般的开快车,完全不遵守交通规则,还要随时把脑袋从车窗里伸出去和别的车上的司机吵架……可是,一会儿,我的注意力就不在那两个意大利人身上了,我看到一个半倾圮的、古老的、像金字塔似的建筑,我惊呼着,可惜车子已疾驰过去。我又看到了那著名的古竞技场,那圆形的,巨大的,半坍的建筑挺立在朝阳之中,像梦幻般的神奇与美丽,我惊喜的大喊:

“云帆,你看,你看,那就是古竞技场吗?”

“是的,”云帆搂着我的肩,望着车窗外面。“那就是传说中,国王把基督徒喂狮子的地方!”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古老的,充满了传奇性的建筑,当云帆告诉我,这建筑已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时,一声“妈妈米呀”竟从我嘴中冲了出来,弄得那两个意大利人高声的大笑了起来,云帆望着我,也笑得开心:

“等你回家去休息够了,我要带你出来好好的逛逛,”他说:“罗马本身就是一个大大的古城,到处都是上千年的建筑和雕刻。”

“你从没有告诉过我,这些名胜古迹居然在市中心的,我还以为在郊外呢!”

“罗马就是个古迹,知道吗?”

“是的,”我迷惑的说:“古罗马帝国!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多少有关罗马的文句,而我,竟置身在这样一个城市里……”我的话咽住了,我大叫:“云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的语气使云帆有些吃惊。

“什么?”他慌忙问。

“一辆马车!”我叫:“一辆真正的马车!”

云帆笑了。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反问。

“什么?”

“一个跑入仙境的小爱丽丝!”

“不许嘲笑我!”我瞪他:“人家是第一次来罗马,谁像你已经住了好多年了!”

“不是嘲笑,”他说:“是觉得你可爱。好了,”他望着车窗外面,车子正停了下来。“我们到家了。”

“家?”我一愣。“是你的房子吗?我还以为我们需要住旅馆呢!”

“我答应给你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家,不是吗?”

车子停在一栋古老、却很有味道的大建筑前面,我下了车,抬头看看,这是栋公寓房子,可能已有上百年的历史,白色的墙,看不大出风霜的痕迹,每家窗口,都有一个铁栏杆,里面种满了鲜红的、金黄的、粉白色的花朵,骤然看去,这是一片缀满了花窗的花墙,再加上墙上都有古老的铜雕,看起来更增加了古雅与庄重。我们走了进去,宽敞的大厅中有螺旋形的楼梯,旁边有架用铁栅门的电梯,云帆说:

“我们在三楼,愿意走楼梯,还是坐电梯?”

“楼梯!”我说,领先向楼上跑去。

我们停在三楼的一个房门口,门上有烫金的名牌,镌着云帆名字的缩写,我忽然心中一动,就张大眼睛,望着云帆问:“门里不会有什么意外来迎接我们吧?”

“意外?”云帆皱拢了眉:“你指什么?宴会吗?不不,紫菱,你不知道你有多疲倦,这么多小时的飞行之后,你苍白而憔悴,不,没有宴会,你需要的,是洗一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

“我不是指宴会,”我压低了声音,垂下了睫毛。“这是你的旧居,里面会有另一个女主人吗?那个——和你同居的意大利女人?”

他怔了两秒钟,然后,他接过身边那意大利人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俯下头来,他在我耳边说:

“不要让传言蒙蔽了你吧,我曾逢场作戏过,这儿,却是我和你的家!”

说完,他一把抱起了我,把我抱进了屋里,两个意大利人又叫又嚷又闹着,充分发挥了他们夸张的本性。云帆放下了我,我站在室内,环视四周,我忍不住我的惊讶,这客厅好大好大,有整面墙是由铜质的浮雕堆成的,另几面都是木料的本色,一片片砌着,有大壁炉,有厚厚的,米色的羊毛地毯,窗上垂着棕色与黄色条纹的窗帘,地面是凹下去的,环墙一圈,凸出来的部份,做成了沙发,和窗帘一样,也是棕色与黄色条纹的。餐厅比客厅高了几级,一张椭圆形的餐桌上,放着一盆灿烂的、叫不出名目的红色花束。

两个意大利人又在指着房间讲述,指手划脚的,不知在解释什么,云帆一个劲儿的点头微笑。我问:

“他们说什么?”

“这房子是我早就买下来,一直空着没有住,我写信画了图给他们,叫他们按图设计装修,他们解释说我要的几种东西都缺货,时间又太仓卒,所以没有完全照我的意思弄好。”

我四面打量,迷惑的说:

“已经够好了,我好像在一个皇宫里。”

“我在郊外有栋小木屋,那木屋的情调才真正好,等你玩够了罗马,我再陪你去那儿小住数日。”

我眩惑的望着他,真的迷茫了起来,不知道我嫁了怎样的一个百万富豪!

好不容易,那两个意大利人告辞了。室内剩下了我和云帆两个,我们相对注视,有一段短时间的沉默,然后,他俯下头来,很温存、很细腻的吻了我。

“累吗?”他问。

“是的。”

他点点头,走开去把每间房间的门都打开看了看,然后,他招手叫我:

“过来,紫菱!”

我走过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