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偏要过得好(第3/4页)

她今儿白天想了一整天,她和韩征能走到今日真的很不容易,彼此也早已是生死相许,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不离不弃了。

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非要自以为是的藏着掖着呢?

凡事都可以开诚布公的谈嘛,谈开了一起面对,一起解决便是,憋在心里却除了能让自己难受,对方也难受以外,还有什么用?

弄得本来他只有心痛她,没有半分嫌弃她,她也从来没怀疑过他会嫌弃她,若是寻常情侣遇上了同样的事的最大困扰,在他们之间都压根儿不存在,却反倒要去纠结于一些细枝末节的,岂不是无病呻吟么!

韩征听施清如终于还是把推迟婚期的话说了出来,心下不但没有失望,反而如释重负,忙道:“我自然能明白体谅你,我昨儿与老头儿便是这样说的,只要你能高兴,我等多久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方才一进屋其实便已看到衣架上的大红嫁衣已不见了,猜到定是施清如让桃子和采桑收了起来,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不着痕迹,自然而然把话题引到这上面,再把推迟婚期的话说出来,既要替清如解决难题,又要让她心里不至不痛快。

倒是不想,她自己先就说了,还与他把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那当然就更好了。

他就知道,他的小丫头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她始终都是那个坚忍不拔,通透果敢的她!

施清如轻声道:“督主能明白体谅我就最好了,我也会争取不让你等太久的……我就是心理上暂时克服不了,身体上也有些不能忍受与人、与人有任何的接触。不止是男人,我今儿发现隔着衣裳还好,若不隔着,便是桃子与采桑,我其实都有些不能忍受。”

可一旦成了亲,又怎么可能不与督主坦诚相对?

她不忍再委屈他,那本来就是人之大伦,他也等得够久够急了;却也不愿为难自己,在伤口还未痊愈之前,又自己撕裂痂痕,让伤口雪上加霜,不知到底时候才能真正痊愈。

“但督主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克服的……你先别说话,我也不止是为了你,我可是一个大夫,若余生都不能忍受与人发生身体的接触了,我还怎么治病救人?或者一辈子都只给女病人治病,不管男病人不成?那肯定是不行的。我也已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一个期限,三个月,想来应当也够了,督主觉着怎么样?”

韩征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

心里是既欣慰于她的坚强勇敢,直面问题,又忍不住心痛这样的她,他其实真的宁愿她大哭大闹一场,让他必须要怎样怎样的,她也不是做不来,却一直都这般的懂事通透,冷静理智,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他么?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后加倍的爱她,加倍的对她好,生死都不负她了!

次日,施清如果然照常与常太医一道进了宫去复值,身上的官服是新的,人瞧着也精精神神的,除了说话声音还有些哑,自己知道舌头和喉咙还有些痛以外,相较往常,没有丝毫的异样。

常太医心疼徒弟,本还想让她再歇两日的,架不住施清如坚持,“只要天没塌下来,这日子该怎么过,就还得怎么过,难道还能不过了不成?横竖高兴也是一日,不高兴也是一日,我当然得高高兴兴的过,师父就别担心了。”

邓庶人为什么临死了还要算计督主和她?

不就是见不得他们好,哪怕弄不死他们,也要他们不好过么,那她要每日都哭哭啼啼,自怨自艾,岂不是如了她的愿?

她才不会傻,她就是要与督主好好儿的,每日都要开开心心的呢!

师徒两个一路到了司药局,就见司药局里里外外也仍是一如既往,人人都在忙碌着,却是忙而不乱,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显然都不知道前儿到底出了什么事。

施清如就喜欢这种大家都专注做自己的事,专注提升自己,压根儿不关注其他人其他事的氛围,一到司药局,便觉得浑身霎时充满了希望与力量。

她与大家打过招呼,谢过大家的关心:“我无妨,就是时令变化,染了风寒而已,昨儿吃了药,歇息了一日,也就大好了,多谢大家关系,继续忙各自的吧。”之后,也就投入到了自己的忙碌中。

一忙碌起来,就更觉得心里无比的充实,更觉着那些破事儿,都算不得什么了。

还是待一气儿忙到午时,用过午膳暂时闲下来后,施清如才不得不又为摆在眼前的现实烦恼起来。

前儿的事能瞒过别人的耳目,却是瞒不过太后和福宁长公主耳目的,也不知道她们会借此生出什么事来?

她们是势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也势必已经在谋划着怎么借此陷害督主,或是利用她来陷害督主了……她以后若能找到正当的理由再不用去仁寿殿就好了,可那根本不可能。

她在宫里行走,也不可能一直都不再遇上隆庆帝,哪怕她再三再四的小心,只怕也架不住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与算计。

谁知道隆庆帝再见到她后,会发生什么事呢,那些未知根本就不可控,因此所会产生的后果,就更不可控了……

要不,她辞了司药局副司正的职位,先不进宫当值了吧?

那样督主便能没有后顾之忧了……可那样一来,她岂不是只能日日都窝在一方小天地里,慢慢再不想当一株菟丝花,也要实质变成一株菟丝花了?

而且她一直躲在都督府那一方小天地里,就能高枕无忧了不成?太后一旦传召她,她还不是只能立时收拾了进宫来,与如今的情形说到底又有什么两样?

要不回头她再与督主商量一番?可督主肯定是不愿意委屈了她的,这事儿还得她自己拿主意……但真要她拿主意,她又实在舍不得……

施清如这样纠结了几日,都没等到太后与福宁长公主有所行动,不由暗暗有些好笑自己也太杞人忧天了,总不能因为天要下雨,就一直不出门了吧?

却也仍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但凡进了宫,随时都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另一边,豫贵妃奉命办理邓庶人的后事,也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既不能违抗了隆庆帝的命令,办得太体面,又因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想邓庶人走得太寒碜,那好歹也是当了大周十年皇后的人。

如此在尽可能低调,又要尽可能保持体面的情况下,邓庶人在宫里停灵七日,便发了丧,几乎无人相送,也无人为之哭泣。

宫里都没人为邓庶人哭泣服丧,宫外自然更没人了。

连邓家上下接到她的死讯后,都无人悲伤,只有咒骂,骂她是破家灭门的祸害,到底家里哪里对不住她了,她非要拉了一家老小陪她一起去死,他们不是一直在替她想法子,希望能尽快救她出凤仪殿,让她又做回以前那个名副其实的皇后娘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