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四章 惺惺相惜(第2/3页)
“至于我,去了南梁后,也一定会尽快把你们都忘了,开始自己全新生活的,我毕竟还这么年轻呢,大好的日子且在后头,你说是不是?”
施清如见她说到后边儿,虽脸上有了笑,笑意却未抵达眼里,语气也并不是那么的确定,也不知是说服施清如,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心里暗暗叹息,嘴上却是笑道:“郡主若真这么想,就对了,你还这么年轻,大好的日子且在后头呢,指不定五年十年后你再回头看如今的自己,便会觉得现下所认为的痛苦,原来是那般的微不足道了。但无论是督主,还是我,都不会忘记郡主的,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在督主和我心里,这辈子都会有一个位置,是留给郡主的。”
丹阳郡主含泪笑起来,“韩厂臣心里便罢了,你心里一直有一个我的位置便够了,也不枉我们相识这一场。那你回头见了韩厂臣,也替我们兄妹说个项吧,这事儿要是他不替我们斡旋,只怕也成不了,皇上舅舅总要顾及皇祖母,是绝不可能让我们兄妹都离京的。”
顿了顿,又道:“至于皇祖母和我母亲,等我们兄妹离开后,她们自然也就能慢慢儿消停,应当不会再找韩厂臣和你的麻烦了。届时,我希望若她们有需要时,你能不计前嫌的救治她们,韩厂臣也能别与她们一般见识,好吗?说到底皇祖母也活不了几年了。至于我母亲,等将来皇祖母不在了,她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头没了牙的老虎,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了,清如,你能答应我吗?”
就怕他们兄妹离开后,太后与福宁长公主也不会消停,何况没了牙的老虎那也终究是老虎,彼此中间还跟着那么深的旧仇新恨……
施清如思忖着,避重就轻道:“若太后娘娘与长公主还肯传我问诊,我自然会竭尽全力,恪尽职守的。”
她毕竟是个大夫,她的双手也只会用来救治自己的病人,而不会反过来伤害自己的病人,哪怕那病人是太后母女也不例外。
可惜太后母女以后怕是再不敢传她问诊了。
丹阳郡主见施清如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约莫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了,也不勉强,只笑道:“说了这么半日的话儿了,我得回去服侍皇祖母和我母亲吃药了,清如你司药局肯定也一大摊子的事儿,且也回去忙你的吧,总归我一时半会儿间还不会走,我们还有的是机会说话儿。何况等我走时,你肯定要去送我的,对不对?”
施清如笑着点头:“自然。那我就不耽误郡主了,等过两日得了闲,再来找郡主说话儿,当然若郡主得了闲,也可以去司药局找我说话儿。”
“我会的。”丹阳郡主站了起来,“那我就不送你了。”
施清如也站了起来,“郡主只管留步,我又不是外人。”
二人遂就此别过,一个回了仁寿殿,一个回了司药局去。
只是还没到司药局,施清如又改了主意,径自去了司礼监见韩征。
韩征正批阅奏折,闻得施清如来了,忙放了笔,自长案后起身,下了台阶,待她一进屋,便关切道:“怎么了清如,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施清如待小杜子出去后,方走到一旁的官帽椅上坐了,摇头道:“没出什么事儿,就是我方才去见了丹阳郡主,与她说了半日的话儿,还听她说了当年你是如何救下她的,心里颇有些感触罢了。”
韩征微蹙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坐到她旁边,道:“当年于我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便不是她,而是旁的任何一个小姑娘,我也一样会救的,谁知道她竟会记了这么久?”
施清如道:“那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于她来说,却当真是恩同再造,她当然要一直记着,偏偏你又生得这般妖孽,这般的风采翩然,也不怪她……不过她是真的心意已决,也什么都考虑过了,所以让我替他们兄妹说个项,以免皇上顾忌太后,不会答应他们兄妹都离京。”
韩征道:“若萧琅只是送嫁,太后母女应当不会说什么,但若将萧琅凉州副总兵的调令也一并发下,她们母女势必就要闹腾了。不过圣旨都下了,萧琅自己也愿意,又岂是她们闹腾就能改变的?我回头面圣时,会替他们斡旋的,最好先把过继公主的事儿了,等南梁太子抵京后,再发下给萧琅的调令也不迟。”
届时木已成舟,太后母女再气再悔又还有什么用,如今他是还不宜将她们怎么样,但让她们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儿,他是一点都不介意的。
施清如点点头,“一步一步,循序渐进的来也挺好,待过继公主的事儿定了,那些个宗室们也不用再上蹿下跳了。”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时辰不早了,韩征索性也不再批阅奏折了,带着施清如便出了宫,回了都督府去。
到了晚间,宫里又闹鬼了。
这回不是仁寿殿闹鬼了,而是早就废弃了多年的东宫。
有一对儿暗自结了对食的小太监与小宫女心念彼此,却因白日繁忙,又人多眼杂,几日都没能说上话儿了,心里实在想得不行,是日晚间便冒着撞鬼的危险,去了东宫一带私会。
只当离东宫有一段距离,他们也只说几句体己话儿就走,至多半个时辰,当不会那么背运才是。
却不想就有那么背,让二人远远瞧见了东宫冒鬼火的情形,还听见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一对儿小鸳鸯吓得够呛,近乎是连滚带爬的赶紧跑开了。
待各自回了歇处后,仍是惊魂未定,面对满屋子同伴儿的关心与追问,到底没忍住把见鬼的事儿说了一遍。
如此到得次日,有宫人远远瞧见东宫直冒鬼火的消息,便又传得阖宫好些人都知道了,也“自然而然”传到了仁寿殿。
太后的病养了几日后,到底年纪大了,江院判等人又不敢下中药,因此起色不大。
福宁长公主却纯粹是吓的,又自来养尊处优,身体底子作养得是真不错,不过缓了几日,便缓过来了。
也慢慢觉出一点儿不对味儿了,怎么就会那么巧呢,有关韩征的谣言刚传得沸沸扬扬,立马就出了闹鬼的事儿,如今宫里谁还记得韩征的谣言,都只记得闹鬼的事儿了。
若说不是韩征在捣鬼,怎么可能,他那般诡计多端,心狠手黑的,有什么事儿是他做不出来的?
至于废太子一家长什么样儿,宫里当初虽清查了一大批人,事情又过了十几年,的确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了,可只是少,并不是没有了,东厂又专是干那些事儿的,——所以搁别人身上奇怪的事儿,搁韩征身上,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何况那晚屋里那么黑,她又吓破了胆儿,说到底根本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废太子一家,只是觉得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