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三章 昏迷 团聚(第2/3页)
“臣早前便听闻过那常百草的大名,知道他竟一直近在眼前后,又着意调查了一番他的事迹,用‘医死人肉白骨’来形容虽稍显夸张了一些,却也实打实是一代大家,人人敬崇的,那太后娘娘何妨给他一个机会,指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亦未可知呢?”
崔福祥好容易等宣武侯把话说完了,见太后已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怕真将宣武侯的话听了几分进去,忙道:“太后娘娘,奴才万万不赞同宣武侯的意见,皇上千金之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岂能拿圣躬安康来冒险?便是只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也断断不敢冒的,毕竟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万一,等万一真来临时,再来后悔,可就迟了。”
说完看向宣武侯,似笑非笑道:“侯爷到底怎么想的,您仇人身边儿有个大夫,医术高明,却显然只忠于您仇人一个,眼见自己已死到临头了,依然不肯出卖您仇人那种,您敢让他给您治病吗?怕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冒那个险吧,怎么竟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您都不知道了呢?”
顿了顿,又道:“您才还说什么‘常百草若真是被韩征逼迫的’,他那样的怪人,谁能逼迫得了他,谁又敢逼迫他,惹急了他,一把药下去,神不知人不觉已能置人死地于无形当中了,韩征除非不要命了,才敢逼迫他。分明就是他心甘情愿的,谁不知道他是恭定……那施氏的师父,与韩征亦是处得父子亲人一般?侯爷却这般力荐他,知道的,说是侯爷担心皇上的病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侯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呢!”
宣武侯让崔福祥的阴阳怪气说得再也忍不住动了怒,定定看向他沉声道:“崔厂公,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本侯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岂容你诋毁,你若再……”
可惜话没说完,已被太后怒声打断了:“都给哀家住嘴,吵吵什么,现在是吵吵的时候吗?若你们实在忍不住要吵,就给哀家滚得远远儿的去吵,哀家再找别人替哀家分忧便是!”
崔福祥与宣武侯闻言,总算都不敢再说,齐声道:“奴才/臣不敢,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见二人不吵了,还是忍不住火大,却只能忍了下去,看向宣武侯沉声道:“让常百草来给皇帝治病便不必了,眼下一丝一毫的风险我们都冒不起,皇帝更冒不起,还是等江院判等人到了再说。你待会儿便打发人快马加鞭去凉州接萧琅去,哀家虽已给他送过信了,送信到底变故太大,还是直接派人去可靠些,记得多派几波人,最好再乔装一番,务必要以最快速度,把萧琅给哀家接回京!”
心里实在恼萧琅得紧,当初非要闹着去什么凉州,他要是一直在京城,福宁便不会死,如今她也不至于这般凡事都得自己苦苦支撑,无论如何都不敢倒下了,他们祖孙完全可以一内一外,所向披靡,——他当的哪门子的儿子,又当的是哪门子的孙子?
可恼归恼,太后还是只想隆庆帝过继萧琅为储君,那始终是她的骨血;也只有让萧琅做这个储君,继承隆庆帝的江山,她才能得以善终,也才能甘心、才能死而无憾!
宣武侯一听太后的话,便明白她的意思了,忙恭声应了“是”,“臣下去就立时安排人办去,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萧大人接回京的。”
心里却很是不乐观。
凉州离京城千里迢迢,萧琅哪能那么快就赶回来,便是他能一路无阻的回来,皇上还能不能支撑那么久,且是未知,就更不必说宗室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让一个外姓人继承宇文家的江山了。
而以宣武侯的私心来说,也是不愿意萧琅上位的,那实在是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可以想见真上了位,必定会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成为一位明君。
可皇帝太精明了,臣子的日子便不会好过,手里的权柄,也不会太大了……不过如今想这些都为时过早,当务之急,还是皇上的病,只要皇上能尽快醒来,尽快好转,自然一切都迎刃而解!
太后待宣武侯应了,又道:“这些日子你还得把宫里各处都给哀家守好了,不许出半点乱子,若皇帝能尽快醒来,当然就最好,可事到如今,我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万一皇帝短时间内醒不过来,甚至……那无论是宫里,还是京城,都决不能乱了,必须给哀家保持人心安定,你们两个都听清楚了吗?”
“崔福祥,宫里的安定哀家交给宣武侯,京城的安定就得交给你了,东西厂合起来两万多人,再加上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想来也足够维持京城的安定了。如今我们只有齐心协力,才能熬过眼下的难关,等熬过了之后,皇帝自然重重有赏,你们加官进爵,飞黄腾达,都指日可待也!”
宣武侯与崔福祥忙都恭声应道:“奴才/臣誓死效忠皇上和太后娘娘,定不会让皇上和太后娘娘失望。”
太后叹了一口气,“希望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保佑皇帝能平安度过这次难关吧。”
崔福祥忙赔笑道:“太后娘娘放心,皇上乃真龙天子,有神灵护体,一定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只是一点,奴才怕、怕万一萧大人来不及赶回来……依奴才的愚见,太后娘娘还是该事先在宗室里挑选一个合适的孩子,以备不时之需才是,大不了,将来又禅让便是了,未知太后娘娘意下如何?”
崔福祥跟宣武侯心思差不多,也不想萧琅上位,真上个年富力强,文韬武略的新君了,还要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和东西厂提督做什么?
他只怕很快就要没有立足之地了,自然还是上个小天子的好,至于上位后禅让退位之类,请神容易送神难,届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后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来的,如何猜不到几分崔福祥的心思,他可就只差明说了。
心里很是恼怒,果然太监就没一个好东西,韩征是个该死的,崔福祥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又不得不承认,崔福祥的话哪怕有私心,亦多少有几分道理,万一琅儿真赶不回来,抓个小天子在自己手里,总比被逼着接受一个已经成年了,断不会任人摆布了的新君强……
太后因沉吟道:“此事哀家知道了,但也不必急着这一时,且等皇帝醒了,问过他的意思,或是过几日后,我们稳住了局势,再从长计议吧!”
可万一皇上醒不过来了……崔福祥还待再说:“可是太后娘娘……”
宣武侯已打断了他:“太后娘娘,臣建议尽快、最好今日以内,便让韩征在诏狱‘畏罪自尽’的好,也省得横生枝节,未知太后娘娘意下如何?至于文武百官知道后会不会物议如沸,横竖人都已经死了,文武百官要说就尽管说去,只怕届时让他们说,他们反倒还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