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6页)

叶老头在边上也是一脸不信。

师傅哼了一声,或许是刚才腊肉吃太多,嘴里咸的慌,自顾自倒了杯水,喝完水才说道:“你们知道个屁!”

“你家老婆子是不是祖辈都住在这里未曾离开?”

叶老头一愣,点点头。

师傅再问:“你岳母是不是也是撞邪死的?”

叶老头刚才说过这个,这会自然也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你岳母的母亲怎么死的?”师傅又问。

叶老头这下完全愣住了,他低着头良久才说道:“好像听说过传闻,也是差不多这个年龄撞邪死的,不过年代太久远了,没人当真……”

师傅喝了口水,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说完,他没等叶老头答话继续道:“也不知道你倒了多少辈子血霉,十世鬼胎都能被你碰上!等鬼胎转了十世,三魂七魄全部凑全之后,这叶家村都得玩完!”

整个叶家村都得玩完?我那时年幼,没有意料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一个劲的唆面。

叶老头也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严重,一个撞了邪的老婆子怎么可能让叶家村玩完?

师傅放下红星茶缸,一脸严肃:“信不信由你,我只是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你,你家老婆子什么情况你自己最清楚,稍有本事的人都能看出,这鬼胎已经转到第九世了,三魂七魄健全了三魂六魄,等你家老婆子死了,再转移到你女儿身上……”

师傅话没说的太细。

叶老头一脸惊恐。

师傅不再说话,突然起身进屋,把老太太床上符纸给撕了下来。

“嘻嘻,嘻嘻,来陪我玩吧……”老太太瘆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叶老头完全慌神,一屁股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这个高瘦老头抱着师傅腿哀嚎道:“天师,您可得救救她啊!”

师傅扶起叶老头:“你不说我也会救,放任十世鬼胎出生可是要遭报应的,不过现在可慌不得,放心好了,你家老婆子一时半会死不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说着倒头就睡。

我这时候也累了,一大碗面也不吃完,跟着师傅也在条凳上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就被鸡鸣给吵醒。

醒来的时候师傅已经不在,我则被抱到了另一件屋里的床上。

只听到外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待出去一看,只见师傅和叶老头正扎着一个纸人。

好奇凑过去一看,好家伙,两老头竟然拿柳条做框架扎纸人。

叶老头给我端来一碗鸡汤面。

“师傅,柳条不是聚阴的吗?”我吸溜了两口面条,好奇问道。虽然年岁尚小,懂的不多,但我知道,柳条聚阴,再用柳条扎纸人,这阴上加阴的玩意,不是邪门?

师傅叼着根烟,含含糊糊道:“你懂个锤子!我们就是要把鬼胎引出来!”

“鬼胎出世,不是会有天大的劫难吗?”叶老头对这事儿一知半解,只知道有天大的劫难。

师傅哼哼道:“都说了你们懂个锤子,跟我干就是了!”

我年岁小,扎纸人帮不上忙,只好听师傅的吩咐,把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雄黄跟黑狗血绕着屋子撒了一圈。

“黑狗血与雄黄可以辟邪,阻止鬼胎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师傅解释道。

我歪着小脑袋问:“鬼不是白天不出来吗?”

师傅使劲敲了敲我的脑袋,骂道:“不学无术,鬼魂说到底也是魂魄,你体内也有魂魄,你怎么能在白天出来?况且黑狗血与雄黄,只是为了隔绝老太太体内鬼胎对这个世界的感知,要让鬼胎知道我们正在扎纸人对付他,他还会被引出来吗?”

我虽算不上天资绝顶,但也能称得上聪明,瞬间明白了师傅在说些什么。

师傅满意点点头,笑道:“别到处跑,待会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我朝师傅做了个鬼脸,三口两口扒干净面条,一溜烟跑了出去,再呆在这里我都快闷死了。

叶家村好山好水,我自然玩的痛快,直到午饭时候,才饥肠辘辘的回到叶老头家。

师傅的纸人也扎好了,内里用柳条做骨架,外边大红大绿的扎成了一个小姑娘模样。

此时已近正午,叶老头却不在家中,但他家的门窗都蒙上了厚厚的黑布。

我正好奇,这老头就哼哧哼哧从外边跑了进来,手中还捏着一把头发,跟一张纸条。

“天师,这是我女儿的头发,我给拿过来了,还有他的生辰八字。”

师傅接过,看了看,将八字与头发扎入纸人中,而后取出一张符篆,贴在纸人胸口。

我从未见过师傅真正施法,在边上好奇看着。

此时叶老头家院墙外也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乡民。

师傅皱了皱眉眉头,没说什么,他咬破中指,在符篆上轻轻一点,这纸人竟然突然变得鲜活起来。

明明只是这轻轻一点,师傅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一指并不是将普通的将中指血滴出,而是真正的将自身元气逼出体外,这可是要折寿的!

纸人变得鲜活许多,这事可不是我一个人能看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徒儿,等下你随为师进去。”师傅少有的严肃对我说道,“叶老头你就留在外边,看好别让任何人进屋。”

叶老头忐忑点点头,脸上爬满担忧。

师傅随后拿着纸人,带我入了被黑布封住门窗的土屋内。

一进到屋内,温度仿佛徒然降了十几度,明明是夏日正热天气,竟然冷的人不由自主打颤。

“十世鬼胎,叶老头真是倒霉。待会我要用这纸人引鬼胎出来,你站在旁边不要出声。”师傅满脸严肃,“纸人是叶老头女儿的替身,等鬼胎附在纸人身体里之后,我要烧了他,再把鬼胎打入你体内。”

我背心一凉,吓一大跳。

师傅又说:“放心好了,鬼胎鬼胎,自然是女人才能怀的,鬼胎要是附在男人身上,无伤大雅。”

我将信将疑,师傅摸着我的脑袋笑了笑,满脸温和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十世鬼胎了,要不是为了你娃儿,我才不会来这里遭这个罪,刚才那滴中指血,折了我十年寿数呢。”我记得师傅这个表情,有些无奈,也有些悲伤。

说完这话,师傅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低声道:“知道什么是阴阳吗?阴阳讲的是阴阳的落差,至阳转阴便是含阴,至阴转阳便含阳,正午时分,天地由至阳处往至阴处落,也就是说在这一瞬间,是相对的至阴点,到时候我们骗鬼胎出来。”

我点点头,忐忑站在一边,打量着这间阴森昏暗的土屋,由于门窗都被黑布捂了个严实,只能靠那个不断闪烁的五十瓦灯泡照明,因此此刻比夜间更加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