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11页)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要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在说谎;她要去确认,未来还有没有可能。就凭几张照片就想一笔勾销?裴光熙,你也太小看人了!

几天后,是蒋天复试的日子。梁意欢特别早起,给他买了油条和豆浆,把蒋天感动得涕泪盈眶,以前崔雯雯都没对他这么好。出门前,女生还深情地拥抱了他:“加油,这次一定能成功!”

“虽然我很感激你,但还是不能以身相许!”蒋天边跑边回头。

很久后,梁意欢还站在门边微笑,她小声说:“加油。”我们,都加油。

毕竟是二进宫,蒋天一改往日的颓废,换上衬衫、西裤。最近他在培训学校上课,口才也见长,整体表现极佳。他新约的导师在面试结束后还特别给他发短信,说一定没问题。从考场出来,蒋天兴高采烈地给梁意欢打电话约饭,然而对方却是关机。到公寓他才发现她留在茶几上的字条:我去东京了。

What?蒋天对着字条发愣时,公寓门被缓缓打开,齐淼回家了。

像是很久没见的怨侣,蒋天和齐淼对视着,都觉得,客厅真空旷啊。

“你……”

“你……”

齐淼的目光忽闪忽闪,蒋天的眼睛贼亮贼亮。几秒后,两人同时“嚓”了一声,非常默契:“去网吧?”

这次没有裴光熙,气氛好多了。几局后,两人一身汗,就像蒸了桑拿。出来被风一吹,竟觉得还未尽兴。这时,蒋天忽然想起了一件很早就想做却一直碍于女友而不能做的事。

“原来是浴足啊,这种事也不需要背着崔雯雯吧?”躺在足疗椅上,齐淼舒服地呻吟一声。

趁着足疗师去换水,蒋天哼哼:“当然不行,你看那俩妹子,胸那么大,穿得那么少。以前要是被崔雯雯知道了,我的腿肯定得折。”以前,以前……以前的时光说起来,竟如沧海桑田。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光熙在日本,崔雯雯搬走,意欢去东京,怕是真要散了。蒋天看向齐淼:“你什么时候去深圳?”

“这学期结束。”以后要想再这么爽地打游戏,恐怕很难了。

蒋天侧身:“我一直想问你,你去了深圳,易葶怎么办?”那个女神般的小师妹,应该很多人在等待她重回单身吧?

“她啊?”说到现任女友,齐淼鲜有地叹了口气。最近很奇怪,易葶不仅很少来公寓,甚至也不去办公室。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干吗。去宿舍找她,她也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两人的关系就像被放进了冰箱,迅速降温。

“大姨妈吧?女生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蒋天好像非常有经验,毕竟崔雯雯大姨妈那一幕还历历在目。齐淼看看他又看看天,如果是大姨妈,时间也未免太长了吧?

最近老严已经在催他办理读博的相关手续了,时间越近,他就越是想起当时梁意欢知道他要去外地时那种悲痛欲绝的模样,所以昨天特别去向易葶交代“后事”。可他说完,易葶只是双眼无神地“哦”了一声。这个感叹词让齐淼心里很没底,他停下脚步,把手从她肩上放下来:“‘哦’是什么意思?”高兴或愤怒,喜悦或难过,到底什么意思?

当时他们正在小河边散步,春风拂面,已有暖意。路灯下,女生的脸仍旧白皙,嘴唇犹然丰润,齐淼有一点呆。从颜值上说,易葶完胜梁意欢,也不知当初她为之要死要活的严启正到底是怎么想的。

“‘哦’的意思就是,这事不是早就决定了吗?我没意见。”是那样淡定又心不在焉的语气。

“你就没一点担心?”比如担心距离太远对感情不好,或有小三趁机把我抢走什么的。反正,当初梁意欢就是这么说的。易葶斜眼看他,看得齐淼尖叫:“好吧,是我担心会有小三趁机把你抢走!”毕竟,她还要和她的前男友,他的导师严启正,共处一室啊!光是这么想想,他的心就四分五裂了。

接下来,她应该扑到自己怀里娇羞地表忠心了吧?可易葶却像看神经病一样,继续飞斜眼,表情也有点不耐烦。

看着她的身影晃在光与暗的交替面中切换,齐淼的心有点冷。若从不知道她和严启正的那段恋爱,若从没见过她为了他撕心裂肺的模样,那么也许自己真能把她的高冷当成常态吧?可当她面对严启正,情绪波动总是很大,总是轻易就失去理智,那和对着自己时是完全不同的。

或许当我们爱上什么人,感情的总体是有份额的。若全部用在了某人身上,就像被拉得太久的皮筋,再也收不回来。

○东京都悲剧

初暮。东洋国土满目是粉白、粉红的樱花,飘落在街道、水榭,零零星星,仿佛来自天界的羽毛。上野公园,游人如织,全日本乃至全世界的旅客都争相来观看这物哀盛极之美。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梁意欢。到达羽田机场时,她已筋疲力尽了。管他什么东大、西大,她都不想去,只想马上找张床跟它合二为一。而此时,是清晨。

昨天趁蒋天复试,她去了机场,接着在上海转机。由于航班延误,她不得不在浦东机场的长椅上躺了一夜,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后来她回国,以半残的姿态躺在病床上,跟钟翌讲述这趟东京之行,对方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不能直飞呢?”若非被五花大绑,梁意欢真想揍这位土豪一顿。

但到底,她心里的激动多过忐忑。她已摸清了东大的校园路线,准备直接到他办公室阻截!梁意欢深呼吸,给自己打气:“这一次,绝不会给你机会躲着我不见的!”

日本是个神奇的国家,虽然弹丸之地,却异常干净且绿化率极高。而浓春中的东大,是更漂亮的所在——那是可以和T大比肩的美丽校园,端肃的大门对着标志性的安田讲堂,这座红褐石材的主楼有典型的哥特式大门。安田讲堂前是著名的银杏大道,听说到了十一月,整条路都会变成金色。

工学部就在大门左转的区域,虽然建筑群一大片,但八号馆却不难找。女生望见一座黄砖楼,便知那就是了。去年,她曾让裴光熙在地图上圈出研究室的位置,还开玩笑说,假如有天到东京旅游,要是他不肯接待,她就上门截人,不料竟一语成谶。找那张有标识的图片时,梁意欢差不多把他们的聊天记录翻了个遍。从疏冷到熟识,从尴尬到无猜,又从无猜到不应该,最后从不应该到现在刻意的冷漠,也不过短短两年。

心情又紧张起来,梁意欢快步走到白门头对面,准备给他发条信息。毕竟,直接冲进办公室……也太生猛了吧?

“我在你办公室楼下。”发送短信时,梁意欢几乎是屏息的,就像听嘉宾宣布奥斯卡奖最后得主的候选人。等待回应时,她不经意抬头,忽然发现八号馆边上的罅隙里,走出两个人。左边那人身上的羊毛大衣,她再熟悉不过。三个月前,自己还在这件衣服上蹭了很多眼泪鼻涕。她擦擦眼睛,没看错啊,那人,的确就是裴光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