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峰回路转(第2/5页)
商君赞许地点点头,“对。”这小女娃倒是有几分天赋。
冷芙开心地赞道:“阮大哥好厉害。”
石舫却是一头雾水,再看看寨子后面一条长长的布帘,不解地问道:“什么洞口?这些布又是怎么回事?”他才离开一会儿,这里就变成这样了?
可惜没人回答他。
商君轻轻扬手,指着一线天的方向,清朗的笑容里,掩不住势在必得之心,“守住一线天,我要让席邪进得来出不去。”
石舫看了一线天一眼,烦躁地说道:“席邪有那个该死的盾牌,我们拦不住他。”一线天现在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商君转过身,对着石舫狡黠地一笑,轻声说道:“那就不用箭,用油如何?”
“油?”石舫和冷冽都是眼前一亮。石舫用力拍着大腿,大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从上面把油倒下去,再点上一把火,盾牌都给他烧了。
将手中的火把塞给别人,石舫风风火火地就往后山走去,“我现在去准备油,马上就送出去。”
“石舫。”商君大声交代道,“你们要在风向改变之前,就将一线天的火点上,绝不能让他们出去。”他要堵死席邪的退路。
“放心吧。”石舫一边回着,一边拉着身边的人和他一起搬油去。
火势渐猛,在平地上已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热浪,冷芙有些害怕地问道:“阮大哥,现在还要做什么?”
商君轻轻扬眉,轻笑道:“等着看火烧蚂蚱的好戏。”
蚂蚱?冷芙扑哧一笑,原来还紧张兮兮的脸一下被逗乐了,看着商君绝美悠然的侧脸,冷芙缓缓低下了头,脸也莫名地泛红。萧纵卿站在商君身后,看着这少女怀春的一幕,心里暗暗好笑,她只怕是痴心妄想了,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却也知他绝非常人,哪里会看上她这山里的贼丫头。
一炷香之后,远处一线天由上而下燃起了一条火龙,浓烟滚滚,火龙狂摆着它赤红的身体,狂暴地张牙舞爪,直冲云霄。别说通过一线天,就是想要靠近都不容易。
冷芙惊叫道:“快看,一线天的火点起来了。”好大的火势。
商君莞尔,石舫果然是性情中人,让他点一把火,他也不用把整个一线天都点起来吧,他们在上面不会被烧焦吗?
商君微微眯眼,看向稍稍偏西的太阳,未时三刻,到了。
忽然一股狂风自一线天的方向迎面吹来,风力带来的火星、热浪烫得人呼吸困难,院里的人面面相觑,不是说风力不会逆转了吗?为什么大火还是向着他们扑过来?众人纷纷看向冷冽。冷冽眉头紧锁,却没有质问商君,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依然挺拔平静的背影。
冷芙捂着鼻子,退后一步,在商君身边急道:“阮大哥……为什么火还是往我们这边来啊。”
商君凝神静气,屏除杂音,只听见石壁后的洞穴内传来嗡嗡的低鸣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商君猛地睁开眼睛,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一股飓风自穴口冲了出来,本来只是一个不大的洞口,却被狂风吹得洞口旁的石壁全部轰然倒塌,它就像一只被困多年的怪兽急于出闸一般,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向外宣泄着。
萧纵卿只觉得一道足以将人掀倒的力量,由身后猛然袭来,他根本站不稳,一个趔趄,就要栽倒在地,这时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及时提住了他的衣领,他才没有跌倒在地。萧纵卿看向这只手的主人,只见商君紧皱剑眉,半跪在地上,脸色痛苦地一手提着他,一手抓着冷芙的胳膊。他消瘦的身体在狂风中剧烈地颤抖着,在这样的狂风下稳住身子,还要保护他们,难怪他脸色如此难看。
好在片刻之后,狂风势头减缓,商君放开抓着他们的手,疲惫地跌坐在地上,狼狈地喘着粗气。
萧纵卿蹲在商君旁边,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
商君轻轻摇头,他现在没力气说话,师傅说得对,人要对抗自然天地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唯有听之、任之、顺之、改之,故此人才研习了奇门遁甲、阴阳五行。今天他算是体会了,才一会儿的工夫,他耗费的功力不比力战群雄少。
“吓死我了。”冷芙惊魂未定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回头看去,背后一片狼藉,主寨的瓦片所剩无几,而院里除了哥哥还能站着,其他人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有些被风吹到了数丈外的草丛外,而原来横在寨子中间的布帘早被风吹得四分五裂。冷芙后怕地咽了一口口水,还好刚才阮大哥护着她,不然她可能都飞进乱林去了。
冷芙跑到冷冽身边,看他脸色铁青,不由急道:“哥,你怎么了?”
冷冽暗暗调息了一会儿,才轻轻摇头,好强的疾风!冷冽佩服地盯着坐在地上气息不稳的商君,他真正是服气了,在刚才那样的飓风下,还能护住两个孩子,他自认没有这个能力。
看冷冽脸色好了一些,冷芙终于放下心来。远远地,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凄厉叫声,如临死前的哀鸣,叫得凄惨无比。冷芙惊恐地抬眼看去,风向逆转,大火向着一线天的方向猛扑过去,尤其是刚才的那一阵狂风,将火势烧到了被困在一线天与密林间的山贼身上。
冷芙兴奋地又叫又跳,“大哥,你快看。火烧过去了,烧过去了,太好了!”
远处,被烈火扑身的人,如一个个刺目的火球,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狂吼、哭喊声由远处不断传来,可惜火势太大,在挣扎嘶吼之后,渐渐被烈火吞没。
商君站起身,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那些人,可以说是因为他,才会死得这么惨,不过没有他,这一幕也会发生,只是死的是他身后的这些人而已。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他除了觉得恶心之外,只有漠然。
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得如此冷血无情。
从娘亲含冤而去的时候开始,从父亲将利箭没入胸膛的那一刻开始,从他武家百余人血洗法场的时候开始,他的心就已经被那热血腥臊抹去了悲悯,或许,当他把利剑刺入那人的心窝时,他才会得到救赎。
“冷冽。”商君冷冷地叫道。
冷冽走到商君身旁,不解为何只一瞬间,此人身上就散发着蚀骨的冷残之气。
“你不是一直想和席邪决一生死吗?你的机会很快就来了。”他有很多种方法,将席邪困死在乱林之中,不过他除了利用风势以牙还牙之外,什么也没做,因为他知道,只有手刃仇敌才能平复那夜夜蚀心的恨。
冷冽冷声哼道:“我等这天,已经等得够久了。”星儿,你也等得够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