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分歧(第2/4页)
晃了晃手中的信笺,商君笑道:“舒清已经救出来了,现在在宫里学礼仪,下月十五就和轩辕逸成亲。”舒清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与笑儿一般至亲的亲人,她就要与心爱之人共结连理,商君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什么感受,既感慨又有些兴奋吧。
想了想,商君忽然问道:“对了,今天几月初几?”
看他喜形于色的样子,萧纵卿失笑地摇摇头,回道:“正月二十九。”君都没有这样关心过他,这个慕容舒清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二十九了。”商君轻轻皱眉,苦恼地低喃道,“那还有十多天,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准备礼物。舒清为何如此着急呢?难道这婚事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夜色渐深,寒意渐浓,萧纵卿刚想叫商君先进客栈,一声哭喊划破夜空,在这萧索的夜里,听起来尤为凄厉!
“抢米啊!快来人啊!抓住他。”
商君抬眼看去,前方一条小巷道里,一个三十出头的矮瘦男子扛着一大袋东西,朝这边一路狂奔。他的身后,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妇人踉跄地追赶着,一边追,一边喊:“不要跑!还我的米——”
商君蹙眉,轻声说道:“抓住他。”
话音刚落,齐凌一个健步迎了上去,一双铁腕抓住男子的背襟。男子被拽倒在地上。看齐凌气势凛然,男子顾不得许多,就将肩上的袋子砸向齐凌。齐凌后退一步,一手抓住袋口。男子趁机脱了上衣,泥鳅一样滑了出去,没命地往小巷里面钻。
齐凌放下袋子,就要提气追上去。商君轻轻抬手,示意他不用追了。走到袋子前,商君轻触袋沿,确实是大米。
此时老妇人也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商君微笑着说道:“大婶,这是您的米吧。”
“是我的,我的。”老妇人竟是扑到米袋之上,将米袋环在怀里,才一个劲儿地道谢道,“谢谢,谢谢公子,谢谢。”
商君微怔,一袋米而已,这冬夜的地上,该有多冷!商君小心地搀扶起老妇人,劝道:“大婶,你先起来。”
在商君的搀扶下,老妇人才慢慢站起来。看看商君身后壮实的齐凌,再看看商君温润亲和的脸,老妇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央求道:“公子,求求您,好人做到底,能不能,让他送我回家?这些米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的,是家里仅有的积蓄了。如果被人抢了,我和老头子都不用活了。”
商君一惊,“十两银子?大婶,你起来说。”扶着老妇人的手肘,商君轻轻使力一带,将老妇人扶了起来。
商君不解地问道:“这不过三十斤米,为何卖这么贵?”
老妇人低叹一声,回道:“哎!我们也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米价一直涨。不过就算涨,还不到一两银子,勉强还能生活。可是这十来天里,米价是疯了一般往上涨啊,前两天已是六两一袋了,今天干脆卖到十两。若是不买,只怕再也吃不起米了。”说着说着,老妇人悲从中来,竟低泣起来。
一袋米居然涨了十多倍?到底是怎么回事?商君扶着老妇人,轻声问道:“官府不管吗?”
老妇人用衣袖在眼角上一抹,摇摇头,回道:“官府的事情,我们老百姓哪里知道。我老了,什么也不懂,活一天是一天吧。”
老妇人将米扛在背上,走了两步似乎觉得不妥,又放了下来,紧紧抱在怀里。毕竟是三十斤的米,老妇人只得慢慢往前挪着,寒风肆虐吹拂着她单薄的旧棉衣,丝丝银发与雪花同舞。
“齐凌,送老人家回去。”
“是。”
商君脸色微冷,看着老妇人离去的方向久久无语,任寒雪厉风划过身畔。
萧纵卿走到他身边,轻拍着他的肩膀。商君缓缓转过身,一双眼直直地盯着萧纵卿。
迎着商君逼视的目光,萧纵卿心下一颤,却也不躲闪,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互不相让。
流云与卫溪对看一眼,两人都有些尴尬,各自朝客栈走去,在门口站定,只远远地看着自家主子,并不走远。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他身为无声门门主,苍月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而他刻意隐瞒,只有一个原因,粮价暴涨一定与他有关!
商君冰冷的声音让萧纵卿的眉头轻蹙了起来,心下不愉,口气也有些冲,“你想知道什么?”
“你做了什么?”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三儿!”商君低吼一声,他只是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打算就这样糊弄他吗?
双手紧紧握住商君的肩膀,萧纵卿沉声回道:“君,要做成一件事,就必须有所牺牲,你什么都想顾及,最后只会什么都顾不上!”
他这么说,是不是就是承认了?商君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商君不妥协的逼视终于还是让萧纵卿松了口:“北方驻军已经知道睿王遇险的消息,正以军中出现叛徒为名,向天城逼近,并同时驱赶贫农南迁。大批难民涌入,粮食紧缺,粮商屯米,价格自然飞涨。很快,难民会因为没有粮食而与朝廷出现冲突。陇趋穆如果调兵镇压难民,就没有兵力控制北方驻军入京,如果调兵压制北方驻军,天城也将陷入混乱。乱世中,不管你要助谁登基,都能事半功倍。”
他原本并不想与商君说这些,君的善良他很珍惜,但是在这件事上,只会成为阻碍。他们已经置身其中,不能赢就会输得很惨,而他不允许商君再受一点点伤害。
真的是他挑拨北军入京?商君失望地盯着眼前原本熟悉却在这一刻显得陌生的俊颜,厉声责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饥寒交迫!毫无顾忌,不择手段,这就是你现在的行事作风?”
商君眼中的斥责深深地刺痛了萧纵卿的心,紧咬的牙根在本就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浮现出更深的痕迹。倔强地点点头,萧纵卿面无表情地回道:“必要的时候!”
“你……”他居然回答得这么坦然。商君一口气堵在胸口,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现在的他已经是一门之主,可以一手遮天了,哪里还需要听别人说什么,管他人死活!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商君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挣开萧纵卿,转身要走。
商君苍白的脸色让萧纵卿慌了神,抓住商君的手腕,急道:“君!”
“放手!”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更紧。商君疲倦地闭上眼睛,冷声回道:“如果你所谓的帮我,就是这么帮的,那我告诉你,我不需要。”那晚恳谈之后,他以为,三儿已经懂得他的意思,原来他还是不懂。三儿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岂会不知,可是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他才会这样难过,这样生气。是他让三儿变得像现在这般疯狂,这般自私,这般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