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戏 致远行者 09(第6/7页)
他淡淡道:“我希望你从没有过初恋和男友。”
我说:“你说什么?”
他安静地重复了一遍:“我希望你从没有过初恋和男友,我希望在我之前,你的生命里从没有过其他人。”
月光柔软,覆满客厅,就像是深深的海底,昏沉且安静,就像有似有若无的水压贴覆住皮肤,让整个人如若在水中沉浮,我忘了该怎么呼吸。
他还在问我问题:“非非,世人管这叫什么?”
胸口的巨大鼓动终于将我拉回现实,世人管这叫什么?我难以分辨这些细微的感情,这是不是喜欢?这是不是爱?还是这只是占有欲?我有多想告诉他世人管这叫爱,但如果我那么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只是想诱导他说出那个字眼,但其实那并不是真的。他或许只是对我有占有欲。先要有占有欲,然后才是喜欢,再来才会是爱。
我说:“世人……世人管这叫占有欲。”
他笑了笑:“是吗,占有欲。”他依然很沉稳淡定:“我不知道,这些事你懂得比我多。”然后他便不再说话,只是那么看着我,眼神称得上古井无波,但那样安静的眼神背后,却让人感到一些更加深刻的东西,我不懂那些是什么,我只是整个人都有点激动。
因为太激动,说话就开始没有章法,就开始忘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就问出了那个问题,我问他:“聂亦,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直到话出口那一刻我整个人都还是恍惚的。
他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也要感谢我的抬爱?”
我才想起刚才我对他说了什么,他们要是喜欢我,我只能感谢他们抬爱,别的就没有了。
高脚凳可以转动,我将自己的身体转过去面对他,右手放在他的腿上倾身过去,整个人半跪在他的膝上,他抬头看我,我攀着他的肩,说:“你不一样。”心脏怦怦跳,但我没有退缩。我舔了舔嘴唇,重新和他强调了一遍:“只要你,你不一样,如果你喜欢我……”话说到这里突然说不下去,聂亦对我到底如何,连他自己都还不确定,需要我来指点他,引导他。说喜欢还是太早,他或许还在探究自己,剖析自己,尝试着理解有了一些不寻常感情的自己。
我抚着他的脸轻声道:“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喜欢我,我会加倍的喜欢你。”我们靠的那么近,他的眼睛像落了晨星,专注的看着我,气息似乎有一点不稳,我想是不是我把他压疼了,僵在那里没敢再动。
他在一片黑茫茫仅有月光点缀中的样子实在令人着迷,我定了定心神,说:“你现在不懂这个没关系,以后,以后你可能会懂……”看他有些疑惑懵懂的模样,内心简直软成一片,他何尝有过这样的神情,我的语气里几乎要带上一点劝哄了,靠近他不自禁地和他剖白,我说:“你要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从来就只有你,只有你一个,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闭了闭眼。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是喜欢我这样说,还是不喜欢我这样说?我是不是又没控制住自己,表现得太过狂热?我有没有吓到他?
跪在他腿上的整个身体麻痹地僵住,我努力地笑了一下说:“就是这样了。”说着力持镇定地放开手要从他身上离开。
他却一把握住了我的腰,将我固定住。我早已领教过他的胸部力量,一时只能继续靠在他身上进退不得,他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和我相对,他说:“为什么要假设?”他说的明明不是一个十足完整的句子,我却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刚才我一直和他说如果你喜欢我、要是你喜欢我、假设你喜欢我。我没有说话。
他突然叹了口气,微微皱了皱眉,他说:“聂非非,我的确喜欢你,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一件事吗?”
我茫然地偏了偏头,整个人突然恍惚成了一个肥皂泡沫,我说:“什么?”
他看着我,认真观察我的表情,然后他问我:“非非,我是特别的,只是你随口一说?”
我喃喃说:“不,当然不是。”
但他似乎并没有当一回事,停了一会儿,斟酌道:“你答应我我们应该培养感情,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你对我呢?”
我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虽然他说过他会试着喜欢我,我也希望他能喜欢我,可在潜意识里,我却从来没有真正觉得这个希望什么时候能够达成。所以,他说的,真的是喜欢我?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他什么,迷迷糊糊的似乎自言自语说这是不是太快。
这比我的预计实在快太多了。而或许我的预计是这事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我不知道。
许久后才听到他继续开口:“非非,我并不是想束缚你,或者逼迫你,今晚……”他顿了顿:“可能我失言了,你可以当做没有听到。”他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我不该着急,我们慢一点……”
我说:“已经很慢了。”
这次换他莫名其妙:“什……”
我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内心里有说不出的丰沛情感,全部化作流连在他唇边的细吻。
我边吻着他边着急地和他表白:“你已经很慢了,还要怎么慢,我也喜欢你,我最喜欢你……”我记不得自己是不是还胡言乱语了些别的东西,只记得那时候被紧紧搂住,而聂亦一贯冷清的漂亮眉眼里似乎流露出温柔。当我跌跌撞撞从他身上下来推着他上楼时,突然听到客厅尽头一声轻响,但我们都没有管那个声音,一边接吻一边胡乱攀着扶梯上了楼。
这一夜月色晴好。
第二天早餐桌上听林妈说雍可昨晚来了,像是有什么事找聂亦,因我们没在家,她一直在客厅等待,问我们有否碰面。聂亦无动于衷地坐那儿帮我调蜂蜜牛奶,而我则立刻想起来昨晚客厅里那声响动,瞬间内心不知作何感想。
林妈道:“今晨出门时看到去后山的红土路上有高跟鞋印。雍小姐应该是后半夜才走,没有碰到吗?”林妈柔声解释:“半夜下了雨,土路湿软,才易留下鞋印,那估摸着是半夜后才离开。我是奇怪,要是耽搁得迟,雍小姐住下来就是,客房都是现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