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戏 致远行者 10(第6/7页)
他高深莫测地看我,我立刻改口:“不是,我是说,你已经很努力了,是我努力得还很不够,我还需要加倍努力。”花一说完我脸就黑了,这口不择言地都说了些什么。
他笑了笑,十分平静柔和:“你说得对,光靠我努力不行,这事得靠我们一起努力。”
我板着个脸说:“好啊,一起努力。”
他撑着头,突然道:“非非,要看你脸红真是挺难的。”
我立刻破功,脸涨得通红,我说:“啊啊啊啊啊换个健康的话题。”一看表:“哎,你不是有事要下线吗,我们怎么又聊了这么久!”
他摇头:“没事,让他们先等一会儿。”换了个姿势道:“再陪我说说话,再说二十分钟?”
我面无表情说:“知道昏君是怎么样的吗?”
他垂下眼睛:“我这样?”
我点头:“对。”指指他:“无心政事的昏君。”又指指我自己:“狐媚惑主的奸妃。”兴高采烈地跟他总结:“我们真是太般配了。”
他道:“你是皇后。”
我一摆手:“不不不,我对自己的定位是很精确的,皇后要贤良淑德母仪天下啊,你一不上朝就该一头撞柱子上去劝你去血谏你,哦,不对,血谏那是御史爱干的,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吧,但我不想劝你上朝啊,我就想狐媚着你跟我一起醉卧温柔乡啊!”
他在那边听着我胡乱唠叨,眼眉间一直含着笑意,像是我唠叨什么他都觉得很有意思。临结束视频时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他:“雍可的事我知道了,她还好?”
他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停顿了一会儿才道:“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
这事他明显不想多说,我也并不是那么关心雍可,也就没再多问。
那是我和聂亦唯一一次谈起雍可。
没几天许书然居然出现在了剧组,说是刚拍完的宣传片和之前的那部电影都拿去了L.A.做后期,他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我们。L.A.坐落在A国西海岸,我们在东海岸,飞一趟起码五小时。林导很是感动,不怪他差点当场哭出来,要我有这时间我就去做SPA了,哪里会千里迢迢赶来探望老友。
许书然待了一天半,那天下午碰上我给主要角色拍人物画报,闲极无聊,穿上全套潜水服下水帮忙打光做助理。摄影助理我只捎了宁致远,另一个原本是剧组所配,临时换成许书然,因为也不是我付钱,所以就没有反对。只是戴上帽子时跟他开了句玩笑:“许导您想拍您早说,这活儿您就接了,您这巴巴跑过来给我当助理,您就不怕这损我?”
许书然难得轻松地同我调侃:“我倒是想,技术尚不过关,趁这次机会先偷着师,说不定下次我再拍水下题材,就用不着请你了,省好大一笔钱。”
许书然一偷师就偷了整整一星期,差不多帮忙把我的工作做了一多半。林导好说话,童桐没大没小和他混得很熟,有天早上神神秘秘问林导:“许导这是又看上谁了不是?在这儿都待了七天了也没听说要回L.A.。”
林导倒是很正儿八经回答了她这个问题:“听说刚和女朋友分手,大概心情不太好。”
童桐惊讶:“啊?分手?是跟那个女朋友分手?”
林导没跟上她的节奏,表情有点茫然。
童桐解释:“许导那儿不是常年一堆女朋友吗?除了个看似正宫的Erin还有一堆流水似的逢场作戏暧昧女朋友……”
眼看林导表情尴尬,我打住童桐:“这么八卦你怎么不上天呢。”完了打发她再去帮我端杯橙汁。
林导沉默了好一会儿,却点了支烟跟我唏嘘:“听说是跟所有女朋友都分了。”
我虽然有点被震撼住,但直觉这事不好多评价,只是惊讶Erin那么个暴脾气居然没有和许书然同归于尽还放他飞来了A国,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许书然大概的确是受了点轻伤,眼看着他最近整个人状态都不太稳定,不仅突然表现出对海洋摄影的极大兴趣,听说来年年中我要办展,还试探着问是否可以和我一起办个摄影展。说是转做导演后他就没再办过展览,但这些年私下还是拍摄了一些作品,一直想找个时机展出来。
虽然我觉得这是不太靠谱,作为摄影师的许书然是个非常典型的超现实主义派,作品调子怎么忧郁怎么来,且全部追求人类和大宇宙的潜意识对话。我这朴实的自然主义派在关乎摄影的问题上没有和他互相吐着口水掐起来,这已经很对不起我的精神导师彼得·亨利·艾默生,更不要说一起办个展。但想到他刚和女朋友分手,不好过多刺激他,话就没说死,只说有机会有好题材那大家能一起办个展览也挺好。
接着就得到聂亦离开S城的消息。还是许书然做的传话人。
许导三言两语,说我昨晚掉了手机,正好被他捡到,本打算第二天一早来还我,没想到半夜时聂亦打来电话。
昨晚剧组搞海边烧烤,我被林导灌了酒,被童桐搀回去躺下时很快人事不知,自然不知道忘了拿手机。揉着太阳穴接过手机谢过许书然,想想又问他女医又没有说别的什么。
许书然坐我对面拿个小汤匙调着咖啡,答非所问问我:“你没有和聂亦说我来这儿了?”
我说:“哈?”没太搞懂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聂亦好像很惊讶我在这里。”
我想想好像是没告诉聂亦许书然在这儿,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就随意含糊了一声。
我还记着刚才那问题,一边翻着手机一边再次问许书然:“聂亦他,真没再说别的什么?”
他突然笑了一声,挑了挑眉:“他当然不会和我说太多。”
我魂不守舍地跟许书然告别,找了个僻静角落回拨电话给聂亦,那边却已经关机。再打给褚秘书时褚秘书颇为惊讶:“Yee四个小时前就上了飞机,这次他们请人请得很仓促,只听说是某处实验室出了点问题,需要麻烦Yee过去看看。几个人突然就到了公司,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听褚秘书的描述,这当然不会是聂氏的实验项目,想必又是上面的某个保密实验,人一被他们请上飞机又要失联好一段时间,并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