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戏:爱若有他生 11(第4/8页)
那是个未曾听过的名字,他一边开车一边问她:“谁?”
她落落大方:“前男友,大学时候交往过几个月,骨子里热爱艺术,所以有空就带他去亲近缪斯,不过……严格来说那也不算约会吧,现在想想……”话还没说完,车突然加足马力,下一秒已经直直冲进一条半人高的河流。一时间窗外水花四溅,
她整个人贴在椅背上,呼吸都屏起来。
车攀上河床,她终于喘过气:“聂亦咱们能打个商量吗?下次来这么一出之前你能不能先给我个提示?”
他笑了笑,问她:“吓到了?”
她尽量精准地描述自己的感觉:“何止吓到,简直像是头撞到车顶上,‘嗡’的一声。”
他安抚她:“我在这儿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竟然就实话实说了:“就是你在这里才害怕。”又问他:“聂亦你是不是一握住方向盘就会特别不理性啊?”
前方有一段类似河谷的坡路,坡度非常陡,极富挑战性,他一边观察计算一边低声回她:“越野是理性地享受非理性的乐趣,所以握住方向盘反而是我最有理性的时候。”
她也注意到他即将挑战的项目,紧紧地靠住车窗:“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你真的不是在报复我吗?”接近坡道时她几乎就崩溃了。“聂、聂亦,说真的,既然你这么理性,我们能不能理性地另换一条路试试?”
他没回答,一只手握住方向盘一只手示意她靠过去,她崩溃地靠过去,足够近的时候他突然揽住她的后颈吻了下她的眉心。
她表情茫然,反应得却快:“聂亦你……”
他已经放开她,全神贯注在新项目的挑战中:“放轻松,这条路最近,不会有问题。”
不知谁总结过,人文科学家更关注历史,自然科学家更关注未来。
聂亦第一次意识到聂非非有她自己的感情经历,是在谢仑结婚的那个夜晚,地下停车场里她半醉半醒同他提起:“我初一的时候遇到一个男生……”那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二十三岁的女孩子,开朗、聪明、才华卓著,有过初恋和男友都实在太过平常。
其实,当他需要用喜欢这种感情来定义这个人之于他的角色时,那些问题他依然没将它们看得多重要。她过去喜欢过谁,现在又喜欢谁,也许他并不喜欢她提起他们,但那并不代表他在意或是想了解他们。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指的是对手。但在聂亦的字典里,有很多常用词汇对他来说就跟不存在似的没意义,名词例如对手,动词例如嫉恨,情敌这个词就更加新鲜。
并不是说他没有在意的东西,关于他和聂非非的未来他就挺在意。但她说希望他能成全她,成全,这又是一个新鲜的词,如果他成全她,那就是如她所愿放她去追逐她喜欢的人,可如果那个人不够好呢?
在V岛时他的确说过,如果她想要更多,她也值得。他不太确定她有没有理解正确,他所说的“更多”,意思是她想要的东西比他能给她的更好。
她那时候问他:“如果我想要更多的时候,为什么不能由你来给我呢?”就像是为了印证当日他的回答,他想要给她更多的时候,她却并不一定想接受。对于爱情这件事,施者和受者都那么合适并不容易,他从前就很清楚,所以如今他们这样的结果也很合理。
可如果她执意要离开他,至少她要为自己的爱情找到一个安全的受者。
如果那个人并不安全,他需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或许那个人不够安全才好。
到此为止,他们之间的确有了一个结果,但就像是做实验,很多时候结果不一定等于结局。
车惊险而平稳地开过陡坡,又开过一段灌木丛,那期间她并没有像之前蹚过河流时那样紧张,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问题。
前方出现一段平坦野路时,她终于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我会错意……”她转头看他,甚至侧转半个身体,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要是会错意就太扫兴了,但我实在想问,”她看了他得有五秒,欲言又止,又坐回去,“算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至少等今天结束。”她揉着太阳穴。“太阳还没有下山,我着什么急。”
热带的太阳滑落地平线时,景色会像是魔族在火红的峡谷里锻造有魔力的戒指。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了一下,问她:“聂非非,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干脆?”
她惊讶地看他,呼出一口气:“好吧,既然你这么说……”她破釜沉舟似的再次侧过身来摆出交谈的阵势,却被视野中突然出现的景象打断。
并不是什么危险的猛兽,前方的一片野丛林里,他们看到了一辆被藤枝缠绕深陷泥沼的越野车,越野车旁还站了两个焦急求救的中国女孩。
大致情况是两姐妹陪父母来度假,在酒店待得无聊,决定出门越野,却低估了丛林的危险系数,结果没多久就把车开进了泥沼。车轮陷入泥潭很深,拖出来需要时间,最安全的方式是载她们出林子,车留下来等待专业救援队施救。所幸两人和他们住同一家酒店。
车上多了两个人,显然不再适合谈正事。
她是累了,后半程睡意十足,却还强撑着时不时和他说话。让她睡一会儿,她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往太阳穴抹提神的驱蚊水。问她硬撑什么,她就撑着手偏头:“我睡着了你一个人开车得多累啊,我得清醒着陪你说说话。”
酒店紧临保护区边缘,是典型的南亚风格,乔木立成一道屏障,将印度洋的浪涛隔开。两姐妹先下车,已经有一对中年夫妇等在大厅入口。妹妹先跑过去,姐姐留下来和他们道谢,服务生帮忙泊车时中年夫妇也来道谢,说是两姐妹的父母。
他们停好车折转回来时一家四口仍站在原地,似乎在争论什么。中年男人面露愤色,抬手给了大女儿一耳光,力道很重,女孩没站稳,跌倒在地哭着分辩:“不是我要带她去的,爸,是她自己要去的,我拦不住,您让我无论什么时候都照顾好她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