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开成海(第3/4页)
可是她对我的怨恨似乎没完没了。
在晚自习下课的途中,她领着一帮外校的小混混挡住我的路。
我说:“你们要干什么?”我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惧怕。
“干什么?”她笑了。笑得漂亮的脸上布满狰狞恐怖。
“我的车是你划坏的吧。”她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她走过来,在靠我很近的地方。
我推开她:“你既然已经知道,还要嫁祸给莫枫林干什么?”
“我是想看看他还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帮你顶罪。没想到六七年过去了,他还是笨蛋一个。”丽丽的语气中满是恨。
丽丽身后的小混混从四面八方拥了过来。
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疼痛却没有预料般地落下。我看到有人挡在我的身前,逼退了一个个来人。
他枯瘦的身子在路灯下尽显苍凉。
“莫枫林你给我等着。”丽丽的声音消失在巷子深处。
打斗的人全消失不见。莫枫林疲惫地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坐到他身边。
“这些年你都学会了什么?抽烟,喝酒,打架?”
他冷笑了一声:“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的心怵然地泛起疼痛。寂寞的巷口,昏黄的灯光,满地肮脏的破易拉罐。
月光照着两个青春年少的孩子。满目疮痍。
12{流言蜚语,坦然自若}
流言四起于学校。说我这个好学生已经被带坏了,种种恶言相向。
我把头仰得高高,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上课,收作业,带领同学早读,考最好的成绩。坦然面对所有疑惑的目光,笃定地笑。
自己都不知自己怎么练就的这一身金刚不坏之身。
班主任也只是婉转地说:“周簌簌,做什么事情都不要耽误学习。”
甚至连余姚也替我担心起来:“以后你晚自习别上了,再遇到事多危险。还有别和莫枫林走太近。”
我不胜其烦。
周末的时候,有阳光出来,我搬了椅子坐在大院里。这个大院已经落寞了。开始的时候,所有人争着抢着要在这里找一个栖身之所,事过境迁,只剩寥寥几人,满院的空屋、乱石、杂草。幼时的记忆,全都隐没在时间的洪流之中,辨认不出痕迹。
只有莫枫林的旧家有着我童年所有的记忆。
最不愿忆起的便是莫枫林母亲的死。故事无非就是男人的不负责,女人的不能接受。想不开,寻短见,顺便带上孩子共赴黄泉。
非常俗套的故事,却毁了莫枫林的一生。
我决定要拯救莫枫林。这是我必须做的,是我小时候欠他的。
13{尾随而来}
转眼已是高三。所有的一切都依然紧张。新学期一开始,我便被老师叫到新学期典礼上代表高三学生讲话。
我站上去,一眼就能看见莫枫林。他变胖了,好像开始健康。
我在演讲前才把口香糖吐出,依依不舍的。
慷慨了半小时看众人都要睡着之际才收了口。老校长满意地点头,从他眼中看出我这一席话定是有他的作风在里头。
第一次分班的月考,竟然有人跑出来和我并列第一。
红板上赫然标明:江庆安。这样一个庸俗的名字,竟然和我并列第一。
余姚在我旁边帮我传递消息:“这个江庆安,是新转来的。据说在F市的实验中学的重点班啊。”
又是转校生,我们学校总是喜欢收纳各种各样付得起赞助费的纨绔子弟。
分班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年级前三十名编在一班。我和余姚必定在一个班。丽丽正好考了第三十名,进了一班。还有那个转校生,叫江庆安。终于见到其人。
分完班的第一天,我照例带同学早读,帮老师记录迟到的同学。老师有规定,迟到的人要罚扫地一个星期。
他不仅迟到了,还穿夸张肥大的裤子,耳洞打了一排,不戴校徽,还留超过耳朵的头发。这绝对不能被老师饶恕。
我在本子上,郑重地记下:江庆安。迟到,罚扫地一周。
他便赖在我旁边说:“班长,别记我迟到吧。大不了我请你吃饭。”一脸痞子相。
我都不敢相信这样的人居然考年级第一。
我当然不可能没记,因此江庆安扫了一周的地。
14{转变}
莫枫林的行动作息已被我了如指掌。
他不上自习,就定会被我从游戏厅或网吧抓回来。他和老师吵架,我定会逼迫他向老师道歉。他周末要和狐朋狗友去外面厮混定会被我拉到书店或图书馆待一天。
我强迫他做回小时候的样子。
所有的流言似乎都已被证实。可老师和段长处却揪不出我的毛病,只得听之任之。
莫枫林母亲的死,成为我们俩永远不能触及的伤痛,无人提及。
我只在冬季里种水仙。平时的季节,折一种很繁杂的纸花,方形纸,翻来倒去,最后拼出个蕾,四个花瓣,用极细的笔芯卷起,再松开,妖娆美丽的姿态,恍惚是真的。
无事的时候就折纸花打发时间。例如难得的体育课,难得的自习课,有人说话,有人背书,有人做题,有人看书。只有我折了一朵又一朵花,虚耗时光。
余姚和我同桌,于是便会帮我把花全收到袋子里,老师来的时候方便藏入抽屉。
江庆安常拿着题目和余姚讨论各种做法,不容置疑,他是个聪明的人。
余姚说江庆安周末会在广场上和朋友跳街舞,要不要一起去看。
真没意思。断然拒绝。
周末我可是要照例逛我的书店。和莫枫林一起。
莫枫林几乎要被我逼疯,他说小时候见你特脆弱一小姑娘现在怎么变这么蛮横。
我说善变是女人的天性。
他哈哈笑,敢问你今年贵庚?还女人,就一小孩。
我义正词严,你给我认真点。
他仿佛无奈,眼睛却笑成了线。
15{细节}
余姚特委屈地和我哭诉发生在周末的种种。
周末他去看江庆安在广场上跳街舞。丽丽也去了。江庆生和余姚说了几句话丽丽就上来骂余姚。两方争执不下,不欢而散。
我告诫她:“丽丽不是那么好惹的,她从小蛮横惯了。”
“你那么蛮横我都能接受。”她笑。
我瞪她:“我的蛮横是小蛮横,就浮在面上,和丽丽比,连她小指都算不上。”
余姚翻出新买的习题做了起来。
我看着罪魁祸首在那边得意扬扬,正和一帮人说笑话,气都不打一处来。
我站起来喊:“安静了安静了,自习课都拿出书好好看。”
“好了好了,不说啦,班长要骂人了。”江庆安的声音传出来。
众人作鸟兽般散去。
比我这班长说话还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