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春色无边(第2/5页)

大佬们还在讨论如何处置,蓦然一个人冲出来,大声道:“她们都不是女王!”

众人目光唰一下转过去,正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满面激动奔出来。

众人怔一怔,随即注意到他所说的话,当即有人大笑道:“何须你说,傻子也知道他们不是女王!女王还躲在山上呢,呵呵女人就是没用,只知道将手下抛出来混淆视线,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

出来的自然是厉含羽,他在众人面前,却不像对景横波王进等人的骄狂轻浮,微微昂起下巴,显出几分清傲的气质,冷然从容地道,“我何止知道他们不是女王,我还认识女王!我可以帮你们劝解女王,令她认清形势,弃械投降!”

他这话引起了众人兴趣,凌霄门那个几个老婆的道士门主道:“如何有此一说?”

“我如果能做到,你们打算怎么谢我?”厉含羽不答反问。

“我们自己就能擒获女王,何须你劝?”灵犀门门主,一个中年苍白男子冷然答。

“真那么容易么?”厉含羽指着七杀,冷笑道,“一千多人,搜遍全山,到现在只抓到这么一些喽啰。你们还以为女王很好对付?”

他一言击中痛处,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试剑盟盟主,一个青灰脸色的青年,抚着自己的剑,淡淡道:“你又如何认为,你能劝动女王,不战而降?”

众大佬都不说话,抓女王抓出这许多笑话,他们心中也知道女王不那么容易抓,谁先上都可能折损实力,折损实力回去时就可能遇上对手偷袭,玳瑁这地方步步杀机,能保存实力当然最好不过。

天竞帮的帮主,和龙虎盟的盟主悄声道:“如果女王真是那晚玉楼杀手,倒还真有几分棘手……”

“这个你想多了。”龙虎盟盟主不以为然摇头,“帝歌那边消息,是说景女王有神异,但就描述来看,也没神异成怎样。玉楼那杀手何其厉害?景女王离开帝歌一年不到,据说身上还有毒伤,断无可能成长成这样。要我说,我隐约听说九重天门的人下了凡尘,或者那夜女杀手,是九重天门的人也未可知,你看那近乎通神的手段,哪里是凡人能为……”

这边窃窃私语,那边厉含羽面有得色,大声道:“自然是因为我和女王交情匪浅,她对我一见……”

“我一见你就想杀你!”

蓦然一声喝,响在众人头顶,霹雳一般炸得人人耳膜轰然一震,嗡嗡作响,众人神色骇然纷纷转头,就看见一条人影,霓虹彩光一般掠来。

那影子速度极快,刚刚出现在半山腰,下一瞬已经到了山坳,霓虹般的衣袂掠过,寒光一闪,底下便爆开一片惨叫和血虹,那一道血虹被衣角牵动,在半空中爆洒一路,夕阳下天幕凄艳,如晚霞之上再抹一层血霞。

声势惊人。

人群纷退,桌椅翻倒,大佬们急速起身退后,被护卫们裹入自家人群。

“唰。”地一蓬鲜血,连同那人鲜红的衣角,同时落在了中央的台上。

只来一人,已经造成底下上千人的混乱,那身影所经之处,帮众们重则天灵盖爆裂,轻则头皮裂开,满地一片红红白白,再被纷乱后退的靴子压入泥土。

凶暴无伦,先声夺人。

无数人惊恐地抬起头,看向台上,此刻还在大喇喇背对众人的红衣人。

那人长发散披,一头乌发亮若明缎,大红披风,火一般鲜艳,披风角在刚才一刻已经染红,静静垂落在台上,那些鲜血犹自蔓延而下,将青白的木茬染成一片斑驳。

风过,吹起乌亮的长发,露一截雪白的脖颈,玉般润泽,毫无瑕疵。

一个背影便无限煞气风华。

刹那间,所有人心中掠过一句念头:女王!

这才该是女王!

没有被震撼到的人,只有寥寥几人,比如景横波就是一个,她正怒气冲天地低骂:“装逼!什么时候都不忘装逼!回头背后给你一枪,死了活该!”

不过,似被“女王”杀气煞气所惊,一时竟然没有人想到背后偷袭这装逼犯,大佬们倒是想,却被自家忠心属下,拼命护着向后退。

有种人压迫感太甚,随便一站都让人觉得危险。

那人摆足了姿势,才缓缓转身,一回头,众人眼前一亮,又禁不住心中一声喝彩。

好个玉娃!

那张脸,似乎能逼退渐渐淡去的夕阳金光,再逼退即将代替的月色柔光——毫无瑕疵,自生光辉。

众人心中又一叹——这才该是女王的脸。

那人裹一袭红锦卷云披风,看不出男女的式样,锦绣如火,云纹连绵,越发衬得他眉目灵动如飞云。

那人轻敷粉,淡扫眉,眉色浅黛唇色嫣红,众人觉得这才该是女王的装扮,浓妆俗艳,污她眼色。

孟破天还是不怕死地站在最高处,呆呆瞧着,猛地抬袖抹一抹口水。

“女王!”有人忘情高喊,再被自家大佬一眼瞪得缩进人群。

景横波看见台上装逼的裴枢,听见这一声抖了抖。

她以为这货一定会纠正的——虽然这家伙穿着打扮,看上去真的似乎在让人误会是女王,但一定是巧合,他怎么可能肯扮女人?

结果裴枢抖完之后,居然没有出声反驳,对上头山林看了一眼,嘴角一扁,似愤怒似委屈。

景横波目光闪闪地瞧着,心花怒放,心想哟呵这小子真的扮成她啊?啊哈哈哈一定是被英白天弃联手逼的,啊哈哈哈每次瞧暴龙吃瘪委屈真是爽透了啊。

她心情太好,完全忽略了身后的穆先生。

穆先生静静看着她——那一脸眉飞色舞,怎么形容?春色无边?

他又看看台上,嗯,裴枢。

灰老鼠色已经没了,那人光艳年轻,鲜明得似乎能将整个大荒照亮。

单论感觉来看,裴枢和景横波,才是气质风华最接近的。

站一起,想必也是最相配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青丝袍,清淡,没什么存在感。

连手指都近乎透明,在阳光下似要消失不见。

景横波乐不可支地盯着裴枢,盘算着这事过后怎么取笑他,忽然听见身后穆先生轻轻道:“你很欢喜?”

“是啊是啊,”她笑眯眯地道,“看见他我就想笑。”

穆先生垂下眼睫。

这样的神采飞扬,阔别久矣,却不是因为他。

而这么久,这么久,他竟然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这样的心声。

这么久,他给她的,是压力,苦痛,折磨,决裂,人生里所有沉重黑暗,肝肠寸断。

明亮、欢乐、无忧、自在……他不曾拥有,要如何给予。

那些放纵自由的喜欢,递不出冰冷的指尖。

谁说过爱恨交织是真爱,一见心喜才令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