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爱情的真义(第2/4页)

景横波看他背影消失,才道:“喂,你觉不觉得他有点脸熟?”

宫胤淡淡一笑,倒不是为这句话,而是觉得景横波终于有了点城府,心中疑惑,在人面前却是一丝不露。

“这孩子有点奇怪呢。”景横波对着那头锦衣人喊,“喂,强迫症,这孩子什么身份?告诉我,我就不把所有猎物都啃一口。”

锦衣人果然很合作地道:“翡翠女王独子。”

“你瞧瞧,”景横波对宫胤道,“女王独子,何等尊贵。看他那双手也是没做过多少粗活,偏偏会丛林生存,会烧烤野物,这合理吗?”一边说着,一边把所有猎物都啃了一口。

对面锦衣人决定,要离景横波远一点,吃不着猎物是小事,他十天半月不吃也无所谓,但看她啃东西太痛苦了,姿态难看不说,关键啃得坑坑洼洼,还扯着肉丝……呕……

他扛起自己的棚子,又避开三丈,他的棚子是活动的,随时可扛跑,堪比蜗牛壳。

景横波见这可恶的家伙终于离远了点,顿觉舒心很多,靠着软软的兽皮,想着那少年脸真熟啊,但又确定没见过,这脸熟感从何而来?

想了一会没头绪,也便放弃,低头看看自己的板床,还有虽然简单但非常合理的棚子,诧然道:“咱们不往前走吗?还弄这么多东西干嘛?”

“反正不费事。”宫胤才不会告诉她这都是从锦衣人那里抢来的,淡淡道,“不急,明年再走。”

“啊?”景横波愣了一会,才想起今天是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就过年了。

两年了啊,今年的除夕是要和宫胤一起过吗?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忽然很想把锦衣人和那少年再撵远一点。

“咱得备点年货。”宫胤还在一本正经地说。

景横波翘起唇角,她就爱宫胤这个德行,一本正经着卖萌,高冷着无耻,她爱人间烟火里的宫大神,和高踞宝座白衣如雪的国师比起来,这个一身灰尘,像小家庭里的丈夫盘算着年货的宫胤,才让她觉得心里踏实。

哎,就这么把他拐跑,两个人横渡天涯,什么王位权争都不管,这事儿可行性高不高?

“应该还有新年礼物。”她提要求。

“你想要什么?”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说出来也没用,还坏了气氛,一眼看见那堆大大小小的兽皮,眼珠转了转,道:“以前我们那里,都流行给女人送皮草的。”

“皮草?”

“水貂狐狸皮大衣啦,实在不行獭兔也可以。”她笑吟吟地看着他。

以为能看见他脸上为难之色的,不想他想也不想道:“好。”

“还得自己亲手做的。”她坏心地加要求。

他默了默,还是答:“好。”

这么爽快,景横波倒诧异了,心想不会抓了那孩子帮忙吧?不过也没关系,有心意就好啦。

又想起自己答应他的内裤,还没开工呢,等伤好了就学着做吧。做个举世无双的龙内裤,嗯,裆里绣上龙。

她笑容渐渐猥琐,宫胤一看她那猥琐样子,就知道一定没想着好事。

什么时候她能良心发现,把给他的袍子做好?

两人各自盘算着内裤和袍子,身后有脚步声传来,那少年捧着一些野果,又巴巴地送了来。

冬天这峡谷里的果子有限,以梨子为主,景横波一眼看中一个又大又黄的梨子,吵着要。宫胤却抛给她一只又小又坑坑洼洼的,景横波委委屈屈啃着,眼珠子不断瞟着宫胤那只又大又光润的,寻思着什么时候抢过来。

那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坐到她身边,和她亲亲密密地咬耳朵道:“姐姐你可别想多了,你吃的这个叫糖心梨,是最甜的一种。还可以用来酿酒,酿出来的酒清甜醇厚,后劲很足。那种又大又黄的水梨子,是样子货,根本不好吃的。”

景横波“哦”一声,忽然又想起当初丛林相依生存,他把甜果子让给她的事,心中似也泛上梨的甜味——这个人,从来不多说什么,但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最纯粹的。

转头看身边少年,真是脸越看越熟,但那脸上天真纯稚的表情,却又十足陌生。

“你是翡翠女王独子?”她问,“你失踪了,你娘该急坏了吧?回头我让那家伙把你送回去。你放心,那家伙虽然是个神经病,但其实也没那么喜欢杀人,你顺着他点,不会有事的。”

那少年喜笑颜开,“那就多谢姐姐了!”一脸的光辉灿烂。

景横波看他那表情,心里抖了抖,忍不住嘀咕。

这孩子,到底像谁呢?

……

“哐啷。”一声,翡翠镜砸得粉碎,满地大臣呼啦一下跪倒,额头重重地撞在地面上。

女王的尖声刺得人耳朵发痛,女王脸上每颗麻子都发红颤抖,似要喷出愤怒的火焰。

“蠢货!废物!所有人都是废物!”翡翠女王站在宝座上,怒不可遏地将手边所有的东西都劈头盖脸砸下来,“那么多人,还有大军,追一个人,竟然给我追出了这个结果!你们这群猪!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臣子们脸贴着地面,不敢发声,默默承受着背上砸来的力道,准确判断着砸过来的是什么东西,毛笔……笔洗……奏章……砚台……坏了,越砸越重,说明大王真的很愤怒。

也正常,这两年大王随便什么小事都会歇斯底里发火,更不要说王子落崖这种事。飞鸽传书信息过来时,大王顿时就疯了。

胆战心惊的大臣们,正在想着今天是不是要死几个人才能平息大王的怒气的时候,就听见上头大王的咆哮,“滚!都给我滚!”

大臣们逃也似的滚了出去,殿中很快静了下来,一地狼藉,也无人敢收拾,女王将宫人们也都赶了出去,身边只留下了从小伺候着的奶娘嬷嬷。

砸累了的翡翠女王,一摊烂泥般躺在宝座上,失神地望着天顶藻井,嬷嬷在轻柔地给她按着肩膀,她一动不动。

半晌,殿上传来空洞的声音:“嬷嬷……帮我……通知他吧……”

嬷嬷的手顿时停下,每行苍老的皱纹里都写满震惊,“大王!”

她不说话,半晌,有细细的泪流下来。

“大王……”嬷嬷顿时哽咽了,“别这样……别这样……殿下只是落崖,咱们的大军去找了……也许没事呢……以前高僧不是给算过,殿下福寿双全,命中得遇贵人吗……”

“高僧还算他父母双全却不得照拂,父子缘系淡薄,还算他十一岁有生死之难,过得去一路坦途,过不去少年夭折。”女王已经恢复了平静,声音幽幽冷冷,“这不都中了吗?”

嬷嬷无言以对,伸袖拭泪,“苦命的殿下啊……”

“这么多年,他很想见他的父亲,”女王幽幽道,“他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他父亲,爱美食爱饮酒,小小年纪,就学着酿酒做菜。他总以为我是被他父亲抛弃的,傻傻地想着,等有一日他父亲回来了,他就用美酒好菜,帮我挽回他父亲的心,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