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谁与纵情(第2/3页)
而裹伤时,指尖总会不经意地触及她的肌肤,感官触觉此刻似被无限放大,那一点温软细腻,似摩擦在了心上。
手心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汗,他抓住一边的木条,不顾那断裂的茬口粗糙,手掌紧紧地贴上去,要借那般的糙和冷,平息此刻的热和紧。
他动作很轻,手势很熟练,但毕竟是偏头解衣,把握不准,好几次险险地碰上姬玟的伤口,都是姬玟自己避开,耶律祁再三道歉,姬玟都不语,直到耶律祁第三次道歉,姬玟才幽幽叹了口气。
“我一直觉得,你是潇洒纵情的人,”她道,“现在,却像个缩手缩脚的迂夫子。”
耶律祁微微一笑,道:“是吗,那早些看清楚也好。”手下动作不停,三两下帮姬玟裹好伤口,又帮她将衣裳披上,双手握住她肩膀的时候,各自感觉到肌肤的热烫,两个人都颤了颤,不由自主微微喘息。
姬玟是受了伤的人,抵抗力减弱,只觉得似热又冷,忍不住便要往耶律祁怀里靠,耶律祁双手扶住她的肩,身子微微后仰,后头却有东西抵住,退无可退。忽然胸前一重,姬玟已经靠在他胸膛上,发髻轻轻磨蹭着他的脖子,咕哝道:“好热……又好冷……”
耶律祁看她双颊赤红,嘴唇却发白,掌心发热,浑身却在打冷颤,分明是中了情毒发热却又因为失血发冷,很容易落下病根,想了想,只得脱下外袍,裹在她身上,他袍子宽大,将姬玟来回裹了两层,怕她意识不清楚动手动脚,耶律祁干脆连她双手都裹上了,看上去像个巨大的蚕蛹。
此时他内衣给了姬玟包扎伤口,外袍裹在了姬玟身上,上身也就打了赤膊。耶律祁四处张望,想看看还有什么没有被毁掉的帐幔,先裹在身上遮一遮。
体内热流涌动,所经之处,皮肤之下,似有酥麻感受,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似乎很舒服,却又令人想要抓挠释放,耶律祁一低头,看见自己的肌肤忽然变得薄透,明光如玉,而在下腹处,隐约有一些花纹正在显现。
他一怔,他记得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纹身和胎记,这是怎么回事?
花纹显现得很慢,他正盯着想看清楚,忽然上头又是轰隆一响,隐约有裴枢和孟破天的惊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随着这一声,那些危危险险架在一起的杂物,又是轰然一塌,唰唰唰有东西又冲了下来。
耶律祁只得将姬玟一抱,往有限的空间一闪,撑起手臂,挡住那滑下之物。
他本想翻身以背挡住滑落之物,却因为地方狭窄无法翻身,只得以手臂硬挡,“砰”一声,一个矮几在他臂上撞得粉碎,他的手臂因此被震得向内一收,正把他身上的姬玟按得向下一趴。
然后她的脸,就撞到了他的脸。
她的唇,也撞上了他的颊。
一霎安静。
意识有点模糊的姬玟,霍然睁大眼睛。
双眸对望,各自震惊,震惊里微微尴尬,微微迷茫。
片刻后,耶律祁试图让开,姬玟似乎也要躲开,唇却似无意般向下一移,啄在了他的唇上。
一霎她脸颊飞红如桃花晚霞烂漫。
耶律祁又是一怔。
……
那一声大响,来自裴枢和孟破天。
没有试探和纠缠,没有静水流深的迂回和无奈,孟破天抓住了裴枢之后,便双臂舒展,将他猛然一抱。
“你干什么?”裴枢立即要把她从身上撕下来。
孟破天不答,转头,吹了吹他的颈项。
裴枢痒得浑身一颤,只觉得半个身子立即酥了。
紧紧相拥的那个躯体,体香不同往常,是一种浓烈又微带清凉的香气,有点熟悉,有点特别,他恍惚间忽然想到少年时期的家乡,那座贫瘠的小山村,一到春天,便漫山遍野开满的一种野花,色泽清淡,香气却浓烈又清凉,大片大片在山坡招展。他记得那种花的根茎可以吃,曾助他渡过最艰难的饥荒年月,记得那花十分坚韧,能开到初冬,记得他少年时初初萌动的倾慕,便发生在那片花海,记得那花海中的小小少女,在那苍黄贫瘠的土地上,也如一朵花摇曳鲜亮,在他心头盛放过。
他生性不喜欢花花草草,对各类奇花异草不屑一顾,然而到如今才知,原来自己亦有深深喜欢的那一种,便是那淡蓝色、浓而清、以坚韧扎根于地的,名叫巴丹子的花。
那香气从不想起,却总在梦端萦绕的花。
爱的不知是它的坚韧,还是少年时的纯粹。
体内燥热自丹田熊熊燃烧,一线烈火,自下腹奔腾而上,直冲头顶,他的眸子微微发红,迷失在那片巴丹子花海。
而她的呼吸如此贴近,只在他颈项徘徊,是春风过了十里关山,转眼天地都翻覆。
他禁不住迷迷糊糊地想,她是怎么知道,他脖子最受不得人撩拨的……
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揽住了她,像多年前,苍黄山坡上,抱住那一簇簇的巴丹花。
孟破天舒展的双臂柔韧如花枝,躯体却成了一汪春水,悠悠融化在他怀中。
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忽然裴枢的上半身衣裳便飞了出去,反正原本也已经扯破,离体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亦赤裸精壮劲瘦的身躯,肌肤上泛着微汗的晶光,在烟尘雾气中闪亮。
不知道是因为药力还是内力,他的肌肤底,泛出红色的肌理颜色,皮肤变得更加光滑薄透。
孟破天灼热着脸颊,压抑着砰砰的心跳,如落水者攀援浮木,不肯丝毫松开。
她亦激越冲动,不想辜负自己的苦心琢磨。
或者他的心,尚留在他人身上,但她亦曾见他为自己眼神迷乱,哪怕一刻也好。
哪怕一刻,她也就因此有了勇气,为下半生相伴所爱而放纵努力一次。
她攀上他的胸膛,一霎间汗水交融,充满热力的湿漉漉的肌肤,一触及便像要飞上天堂。
……
在整个杂物堆的最上头,是宫胤。
他跃得最高,离商悦悦最近,被撒到的药粉自然也最多。
虽然那一刻,在烟尘里他也感觉到不对,立即闭住了呼吸,但那种药粉沾上肌肤,依旧有效。
宫胤落下时振臂一挥,将药粉驱散,头一抬,正看见商悦悦惊惶探下的脸。
他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如寒冰如冷电,似剑自冰水出,淬寒光万丈,看得商悦悦心头一窒浑身发凉,下一瞬宫胤衣袖一挥,商悦悦大头朝下猛地栽向杂物废墟。
忽然一条人影蹿起,一把抱住商悦悦向上一蹿,一个翻滚已经越过了破碎的屋顶。
那小子身影矫健,自然是玉无色。
他抱着商悦悦翻翻滚滚越过破碎的屋顶,栽落宫室前院,那里,商王已经带着大批宫中护卫赶来,将宫室团团包围,却因为不知道里头情况怎样,不敢贸然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