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早知半路应相失,不如从来本独飞(第5/7页)

“这个她只和我一个人说起过,连梁吉涛都不知道。她父亲人格分裂有暴力倾向,经常打她,还嗜赌如命,在得知她和梁吉涛恋爱之后,为了找到赌本,他甚至逼女儿向梁吉涛要钱。她要是逆父亲的意,就会被父亲关进黑屋子里不吃不喝一两天。”朱医生说着,叹息,“多好一个女孩子,要不是有那样的父亲,换做任何一个家庭,都会活得很快乐,是父母宠爱的心肝宝贝吧。”

这样的调查结果让曼君的心处于悲痛中,尤其是看着金恬筱生前的照片,那样温柔甜美的女孩子,如朱医生所言,是个讨喜的姑娘。可惜了,就这样死了。连死后,也不得安息,成为父亲索要钱财的筹码。

曼君也能够明白金恬筱死后身上的累累伤痕,新伤旧伤,都是出自她父亲之手。

“就算她是自杀,他父亲的分裂人格和暴力相待,逼她向自己深爱的男友再三要钱,才是这个善良的姑娘自杀的原因。”朱医生说。

事情调查到这里,她已整理了厚厚的记录作为证据,她为自己眼下将对梁吉涛做无罪辩护有了极大的信心,她倒也想看看,能够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次次挥动拳头的父亲,究竟是怎样的残忍和狠心。

离开医院,她刚上车,发现一旁树林中一个身影一晃而过,行为举止十分异常。她吓了一跳,想想,这种精神病医院,有举止怪异的人出没大概是很正常的事吧。

晚上和卓尧一起吃饭,聊起了这个案子。

他担忧地说:“以后我接送你上下班吧,听你说起死者的父亲,我就觉得很可怕,会不会对你实施报复啊,这会很危险。你损害了他的利益,很显然,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扑哧”一笑:“你的被害妄想症比我还严重,不会啦,没事的,他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我可不想你冒险,太危险,别拒绝了,明早我来接你,就这么定了。”他不容置疑。

“我看你是找借口接近我。”她笑。

“你瞧你,想得挺美的。”他伸手捏捏她的下巴。

此刻,楼下一双眼睛正抬头盯着这栋大厦,如同幽灵般窥探着。

他走之后,她正在洗头发,手机响了,以为是卓尧有事找。打开手机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张图片,当加载完毕图片打开的那一刻,她吓得扔掉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她的照片,可怕的是,一只张着嘴,血淋淋的猫头放在照片上,殷红的血把照片上她的脸都泡掉了一半。很快,一条文字信息跟着进来:

停止你眼下做的事,否则,这只猫就是你的下场。

她心中有数,除了金胜,不会有别的人。

太卑鄙阴险了。她想着要报警,可又想到眼下官司进入开庭最后环节,不宜打草惊蛇,所以还是放弃了报警,将这条短信作为证据留着。

夜里和卓尧通电话,本想告诉他这件事,可是又怕他担心,更怕将他无辜牵扯进来,话到嘴边,还是没说。

接下她有条不紊地做着开庭前的准备。他每天早上来接她,晚上送她回来一起吃饭,有时候晚上他就不回去,林璐云打电话来催,他接了电话说上两句就挂了,也没有好语气相待。

几天后,她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她一听,几秒都没有人说话,她立刻警觉,按下了录音键。

“阮律师,你好。之前的警告看来对你起不到作用啊,我这个人脾气相当不好,挡我者死,逆我者亡,我有精神分裂症,我随时都会受不了压力杀人的,我杀了你,你这个大律师应该知道,精神病杀人是不负刑事责任的。你要是做了鬼,会不会也来替我做无罪辩护呢,哈哈哈……”

“金胜,我知道是你。你别再挑战法律了,你女儿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是你毁了她的人生,你不配做一个父亲。你还想让梁吉涛无辜入狱,借机敲诈,我不会让你得逞。也奉劝你,像你这种人,犯了法也是有行为能力的,你不要拿着你几年前的一张精神病病历就想逍遥法外!”曼君厉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在她快要挂断的时候,突然传来类似恐怖片里女鬼凄厉的尖叫声,吓得她心都快跳出来了。

尽管很害怕,可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她要还梁吉涛一个公道的信念。

时间到了距离开庭只有三天的时候,她再一次收到短信,威胁她不许出庭,不得为梁吉涛做无罪辩护,否则撕破她的脸。她将手机扔在一旁,继续在电脑上整理将要开庭的资料。

这一切,都在何喜嘉的掌控中。

金胜打电话向何喜嘉求助:“怎么办,我恨不得杀了她,该死的女人,再三惹我,大不了一起死算了!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不能出庭。”

何喜嘉慢条斯理地说:“你急什么,还有三天的时间,足够做很多事了。撞死一个人,要三十秒,可能在医院挣扎会儿,要更久,用刀捅死,废点力气,不过炸死一个人,只需要一秒就够了。所以,三天,足够了。”

“你的意思是炸死她?我不会做炸药啊,再说她上班下班都有男人接送,我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他在这方面保护得严实,那么在另一个方面必定会有纰漏。我会把地址发你,你明天把人带到这个地点,再给她发送短信和照片,她自然会去,到时候,炸弹会送她一程。而你,不用谢我,做好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你我都会安全抽身。”何喜嘉吩咐着。

“那,要带谁去才能把她引去?”

“当然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明天你照我的计划,自然就知道了。”何喜嘉挂断电话。

这时候的曼君,哪会想到自己的生命可能面临着倒计时。

林璐云信佛,每月十五都会清晨天还没亮就去庙里,这个习惯维持了很多年。何喜嘉在佟家住过一段时间,对此很清楚。

第二天,正是农历十五,如往常一样,林璐云起得很早。冬天的早晨天亮得更晚,才四点多钟,司机崔师傅已在车旁等候。林璐云上车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说:“崔师傅,‘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右眼皮总是跳,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夫人你慈悲为怀,菩萨会保佑的。”崔师傅开着车说。

林璐云摇摇头:“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又和她走到了一起,我是真没办法了。这样下去,我总是提心吊胆的。”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在一起是正常的,何况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家和万事兴,对吧。”崔师傅说着宽慰的话。

“但愿如此吧,我老了,也管不动了,不想管了,我为他们好,到头来,孙儿怨我,儿子恨我,不值得。”林璐云望着窗外,天刚麻麻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