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上 第一章 与君初相识(第5/9页)
“有道理。”蒋熙元点头道。
“更何况,李二平是个女子,而死者是一个高高壮壮的男子,在已经有了防备的情况下,她再想冲过去行凶,是很容易被拦住的。再说,一刀扎进心脏是那么容易的吗?”
蒋熙元诧异地挑了下眉毛,不太相信地问道:“李二平是个女的?”
夏初叹了口气,微微皱眉道:“公子很会抓重点……”
“小兄弟很会讽刺人。”蒋熙元笑了笑。
其实,倒也不怪蒋熙元不会抓重点。他身边的、所经历的女子都是细致柔软的,不知道那些穷苦人家竟能把女儿养得这么粗糙,更何况,青楼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姑娘家的来做工。他觉得那扮了男装的李二平,倒比身边这位一直跟他抬杠的小子更像个男人。
“这人,应该不是李二平杀的。”夏初不理会蒋熙元的反唇相讥,颇笃定地说。
“她可没有说看到别人。”
夏初没回答他,蹙眉看着现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指着那雅院的西南角说:“那里有盏院灯但是没亮,因为我刚过来的时候那里是很黑的,黑到我连尸体都没注意到。你看,那里是游廊的拐角,弯角处布置了个假山石。”
“你是说,凶手藏在假山石后面?”
夏初点了点头:“嗯,凶手趁着乱出来迅速捅了一刀后藏回去,等人群乱了再走,或者直接跑进后院是完全可行的。李二平往西游廊跑,凶手往后院跑,岔路的位置距离死者最多不过三四步的距离,那里那么黑,她慌乱之中没看见也属正常。”
“不太可能吧!”蒋熙元不同意,“凶手是怎么知道死者会往那个方向走的?如果他走向反方向,岂不是白等了?”
夏初也回答不上来,只是猜测说:“也许他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死者如果想去前楼,肯定是往西走近。当然,这得调查。”
“谁调查?”蒋熙元哼笑了一声,心说你难道指望那些官差?这么现成的人证物证,他们不想赶紧结案才怪。
“我想过去看看。”夏初当然也是打心眼里不信任那些人。可她就是个杂役,刚才还差点跟官差吵起来,过去肯定得被轰回来。
“你这是……想请我帮忙?”蒋熙元浅笑着说,抱臂看着夏初,那意思是“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带你过去”。
夏初纠结片刻,往一边别了别脸,深吸了一口气,转过来时挂了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假笑道:“蒋大人,蒋青天,可否带小的去那假山石处看一看?小的刚刚对大人出言不逊,您大人有大量,还请宽恕则个。”
蒋熙元瞟了夏初一眼,见她一副自己把自己恶心着了的样子,不禁好气又好笑道:“年纪不大,骨头倒挺硬。”说完提步往假山石处走过去。
夏初愣了一下,也急忙跟了上去。
赵捕头看蒋熙元往这边过来了,赶忙迎上前去,赔笑道:“蒋大人,这边不干净,您怎么过来了?您有事吩咐一声便是了,回头脏了您的……”
蒋熙元没理他,与夏初径直越过去直奔假山石,又让人举了火把过来绕到了山石后面。
假山石后面栽了几株竹子,地上有枯草竹叶,因为是背阴处,所以落的雪还没化干净。夏初扫了一眼,指了指地面说:“那里,半只鞋印,看宽度应该是个男子的。”
“化雪会使鞋印变得更宽些,你确定是个男子的?”
“蒋青天,刚踩上去的脚印和融化过的脚印边缘是不同的,您怎么会看不出来?”夏初歪头看着他,“要是纯粹为了抬杠,那就没有意思了。”
赵捕头在后面举着火把,听夏初这样一说,不禁吸了口气,心说这杂役是谁啊!跟蒋熙元说话这么不客气。
蒋熙元看过之后,便站起身从假山石后面走出来,与冯步云把这些细微处说了说,便是刚才夏初与他说的那些话。冯步云听完赶忙点了点头,让赵捕头把那鞋印量了,记录在案。
“蒋大人果真明察秋毫!”冯步云表情略显夸张地赞道,“此案行凶者或不止一人。”
夏初皱眉。冯步云没说行凶者另有其人,而是说不止一人,这里面的意思可差得远了去了。
“大人,李二平与死者的冲突事发偶然,难道还能是她与别人合谋不成?”
冯步云瞟了她一眼,也弄不清这杂役跟蒋熙元是怎么个关系,心中虽不屑搭理,却还是耐了性子说:“你怎么知道是偶然?如果说死者是别人所杀,那李二平就在旁边如何没有看到?”说罢不再理会夏初,招呼捕快抬上尸首,押了李二平就走。
“蒋大人……”夏初有点着急地看着蒋熙元,蒋熙元却不慌不忙地对她笑了笑说:“小兄弟,即便存疑,但那李二平毕竟还是此案目前最大的嫌疑人,京兆尹将其带走关押并不为过。”
蒋熙元说完,夏初不说话了,她心里也知道蒋熙元说的是对的。
放在现代,在无证据的情况下羁押不超过四十八小时也是合法的,只不过她十分不确信古代是否有这种意识。
“但她不是凶手。如果京兆尹那边乱判葫芦案怎么办?如果过堂时刑讯逼供,李二平被屈打成招又怎么办?蒋大人,这是命案,判下来可是死罪。”
“你没有办法。”蒋熙元顿了顿,又说,“我也没有办法。最多,在案件核准时我留心一下罢了,但那李二平若是吃打不过自己招了,我也救不了她。我不是府衙的人,无权干涉京兆尹断案。”
夏初心头一股火顶上来,定定地看了蒋熙元一会儿,拱手草草一揖,转身走了。
蒋熙元暗暗摇了摇头。
宫中御书房,苏缜合上批完的折子,走到榻前坐下歇歇腰。安良命人递了醒神的茶上来,垂手站在一边。
苏缜批折子批得有点头昏脑涨。眼下景国并无什么要紧的大事,但他刚刚继位,一朝的官员都是先帝留下来的,并不是真心服气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天子,个个托大,倚老卖老,动辄就拿“先帝在位时……”来压他。
老臣要在新朝揽权,而他苏缜更要立威,正是两厢博弈的时候,所以格外辛苦伤神。
苏缜饮了茶,将茶盏递给安良,闭目靠在引枕上道:“安良,有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有呢。”安良让人把茶盏拿走,挥手又让御书房伺候的人先下去,这才道,“今儿朝房里刘钟刘大人和方简方大人吵起来了,这刘大人家的长女原是与方大人家的次子定了亲的,说是定亲,但也就是两家大人口头上应了。前些日子刘大人升了四品吏部侍郎,就觉得自家长女嫁给方家次子吃亏了,所以方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时刘大人竟是没搭理。方大人气不过,今儿在朝房夹枪带棒地拿话刺刘大人,所以,他俩就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