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英雄(第6/8页)

  新娘子已经怀孕,敬酒时原本伴娘该 有劫难。不过一看她的伴娘是叶深深,双 方亲戚顿时都呆了,毕竟这是最近的新闻 人物啊,全球最佳设计师、新时代民族精 神代表什么的,谁敢逼她喝?最终叶深深 只拿了个拇指大的白酒杯——里面还被沈 暨塞了个大葡萄——替宋宋每桌敬了杯 酒,就算脱身了。

  本来闹洞房时,那群男人还想逗弄逗 弄伴娘的,宋女王一个眼刀飞过去,似笑 非笑地问:“谁要闹深深啊?”

  男方宾客个个噤若寒蝉,忙不迭就退 散了。

  全身而退的叶深深,开心地收了宋宋 的红包,塞进自己包包。平生第一次拿到 伴娘红包,她太过兴奋开心,以至于连包里的设计图都差点被带出来了。

  顾成殊拿过来帮她整理好,翻看了一 下设计图。

  和她之前穿的那件竹叶礼服是相似 款,不过那件是白底墨竹,相对于夫人的 年纪来说,设计肯定会略显得年轻化了, 因此这件选择的是黑色真丝加灰、白两色 刺绣的竹枝花纹,虽然减弱了通透性,但 庄重雅致的感觉更甚。考虑到穿着时可能 是夏秋之际,叶深深确定了裙装为无袖及 月麥裙,还搭配了一件素色宋锦正装外套, 这样不仅可以使季节性延长,更显得庄重 又清逸。甚至连装饰竹叶的高跟鞋也给她 设计了一份。

  “觉得怎么样?”叶深深接过设计 图,笑问。

  顾成殊点头,说道:“真的很难得,这套衣服既压得住场,又带着古中国的清 隽秀美,实属不可多得的设计。而且,我 还有个想法,我觉得这套衣服……”顾成 殊说到这里,忽然又停了下来,叶深深看 见他含笑的眼神显得格外明亮。

  她还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谁知 他却转移了话题,转头看了看,问:“你 妈妈呢? ”

  “帮宋宋清点酒水去了,她就是闲不 下来。”

  顾成殊思忖问:“她最近心情还好 吗?有空的话,你带她出去走走,何况你 这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嗯,等反倾销调査的事情结束了再 说吧,现在怎么都没有心情。”叶深深说 着,觉得自己和他的对话简直像老夫老妻在关怀上辈人似的,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说,我给我妈在公司里弄个职位好 吗?管管制作流程什么的,她这方面熟712^。

  “很好,阿姨每天在家也寂寞,能出 去和厂里的人多接触是好事,你也不用担 心她无聊。”

  叶深深得到他的肯定,开心地揉着自 己脸颊,笑眯眯地看着他:“好,那就这 么办。”

  “别揉啦,脸上粉底都要掉妆了。” 顾成殊拉下她的手,见她脸上没有异常, 又低头帮她看了看掌心。

  两人贴得这么近,白色单肩礼服和白 色衬衫又是那么相衬,叶深深看着他低垂 的浓长眼睫与微抿的唇,刚刚喝下去的那 一点红酒似乎都在胸口烧起来。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直到他睫毛微动,那双沉 静深邃的眼睛看向她,与她四目相对。

  叶深深望着他,低低地说:“其 实……我挺遗憾的,没抢到刚刚的捧 花。”

  宋宋拋出捧花的力度太大,紧跟在她 身后的叶深深没有接住,反而是刚好在她 不远处的孔雀接到了。

  据说,接到婚礼捧花的人,就是下一 个结婚的人。

  顾成殊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眼中那些欲 言又止的光,心口漫出难言的愉悦,又一 点一点蔓延上他的唇角,最后变成一缕微 笑,呈现在了叶深深的面前。

  他说:“没什么,或许下一次就抢到 了。”

  这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叶深深心中一阵失落。

  顾成殊是不知道她的意思吗?可这么 敏锐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呢?

  明明她在获奖的时候,都已经公开地 拥吻他了。

  那么……是知道,却又装作不知道吗?

  “算了。”叶深深白了他一眼,气愤 地转身就走,心想,渣男就是渣男,估计 就是不懂装懂,想要继续过自由的单身生 活吧。

  好吧顾成殊,我就和你杠到底,谁怕谁!

  顾成殊唇边含着一丝笑意,看着叶深 深忿忿地走到母亲身边,挽着她的手一起 走出宋宋的家,郁闷得连个告别都不跟他说。

  他于是笑得更加愉快,那笑容简直在 闪闪发光,连沈暨看见了都错愕,赶紧抬 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怕被闪瞎:“成殊你 别这样,难道欧盟被我们打败了?还是世 界已经永远和平了? ”

  “别管欧盟和世界了! ”顾成殊一把 拉住沈暨的手,将他拖到无人的角落。

  沈暨无语地看着他。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帮我 策划一下,我要求个婚! ”

  从宋宋的婚礼上回来,叶深深卸了 妆,换了睡衣,和母亲一起睡在床上。

  母亲今天在宋宋婚礼上操持忙碌,一 沾枕头就睡着了。

  明明也同样疲惫的叶深深,却怎么都睡不着。暗夜深沉,万籁倶寂,她怕翻来 覆去吵到枕畔的母亲,可一直维持一个姿 势又全身酸麻,所以最后干脆轻手轻脚地 坐起来,到客厅趴在茶几上画图去了。

  她一边在纸上慢慢画着,一边计划着 买个大一点的房子一一至少要有两个房 间,给自己和妈妈都有个独立空间比较 好。但转念又想,如果自己留下了大房子 的话,那妈妈一个人住着,是不是又会更 寂寞呢?可是……自己带着妈妈和顾成殊 结婚的话,不知道他和妈妈相处得会好不 好呢?

  想到这里时,她又狠狠抬头敲了敲自 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叶深深你清醒一 下啊!这还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

  虽然……虽然已经恋爱了,虽然都同 居过了,虽然有过一辈子的约定,可是这 样一个前科累累的渣男,自己能和他走到哪里,还是个未知数呢。

  她呆呆地坐在荼几前,在客厅暖黄色 的灯下,觉得自己心口塞得几乎无法呼 吸。

  她想起了郁霏和路微;想起了那一曰 听到伊文问顾成殊,和她在一起是否因为 他的母亲;想起了那一夜在顾成殊的车 上,装醉的她听到顾成殊与薇拉笑谈给她 设下骗局的事情……在经历了这么多的艰难之后,他们终 于又能在一起,她以为自己会把这一页揭 过去了,可始终,这些刺都扎在她的心 口,如果不拔出来的话,那溃烂的点总有 一天会弥散在她整颗心里,连同她整个人 都腐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