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醒醒 15-16(第2/3页)



  虽然我当然知道,这是我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一个梦。

  我原以为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圈套,我是被人设计的,这一切跟我无关。可笨头笨脑的小辫子还是把我拎到一边,吃惊地问我:"莫醒醒这是你的床吗,这是怎么回事?"

  "老师,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好问的呢?"蒋蓝凑上前来继续扯道,"莫醒醒,你把我的一万块钱放哪里了,我看你趁早说出来,免得在监狱里度过你的下半生!"

  "不可能是醒醒偷的!"伍优反应很快地说,"今天早上我们一起去上课的,中途她一直在教室里,而且刚才她回来得最晚,怎么可能是她?"

  "那就是你喽。"蒋蓝逼近伍优说,"是你把钱藏到她床下的?"

  "是你!"伍优说,"你先回的宿舍!"

  "胡扯!"蒋蓝说,"小心我告你诬陷,有人可以做证,我回来后连宿舍的门都没进过!"

  "好了。"保卫科长拉开酣战的俩人,问小辫子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学期出事,也是在这个宿舍,对不对?"

  我知道,他提的是米砾事件。

  莫醒醒(16)

  我靠到伍优的写字台上,头痛欲裂。但是,我依然是什么也没说。我不会傻到这个时候反驳蒋蓝,抑或对小辫子作无谓的辩解和苍白的陈述——这正是策划者最想要看到的效果。我佩服她真的是什么都敢玩,这一次,居然玩起了警察抓小偷。

  "这间宿舍就是事多。"保卫科长用左手的两根手指捏着李妍的手机,右手的两根手指捏着那三百块钱,对小辫子说:"我看有必要把相关学生的家长都请来一趟。"

  蒋蓝歪过头扬扬眉,朝我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无比,充满胜利的意味。就差举起两根手指,向我做一个"V"的手势。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裸露的半个肩膀和脸蛋上的伤痕,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还想不想得起来这张笑得如此张扬的脸上曾有过那么低声下气的表情呢?

  我只觉得心冷和不寒而栗,扭过了头。

  小辫子把我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她说:"虽然我们都相信你没有拿钱,蒋蓝没有丢钱,但事情搞成这样,你并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请不要告诉我家人。"我说,"我可以承担责任。"

  "承担什么呢?又怎么承担呢?"小辫子的一张脸苦兮兮的,我知道她也没办法,我真是对不起她。

  "我再找蒋蓝谈谈吧,实在不行,周一还是要请你爸爸来趟学校的。"

  "谢谢老师。"我说,"可是我爸出差了,要一周后才回。"

  小辫子看着我,她明知道我在撒谎,可是她并没有拆穿我,只是朝我无力地挥了挥手说:"你先回去吧。"

  从小辫子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语文教研室所在的那幢楼是我们学校最古老的建筑。我穿过弯弯曲曲的像迷宫一样的走道,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就差点一头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终于找到你了。"他说。

  竟然是米砾,我这才发现这学期他剪了个平头,人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

  "你被批评了?"他坏笑着问我。

  "没事。"我绕过他往前走,他却喊住我说,"米砂来了,你不想见见她吗?"

  什么?米砂?真的吗?

  米砾继续坏笑地看着我,也不怕是在办公楼,居然点了一根烟,靠在楼梯扶手上对我说:"听说你把蒋蓝扫地出门了,可真有你的。"

  "米砂在哪里?"我问他。

  米砾说,"我们家米二对你可真够关心,一听说你的壮举她就急了,立马从郊区赶了过来。"

  哦,可是上午她没给我短信说要来,难道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她今天不用上课吗?"我问米砾。

  米砾摇摇头:"今天是周五,私立学校可不比天中,从来不补课的。"

  "哦。"我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在小辫子面前,我不敢开着手机。天中的规定,手机不能带出宿舍区,否则就犯了很大的忌讳。果然,一打开就收到好多条短信,提醒刚才米砂打过我电话。

  正当我一条一条翻看这些短信的时候,米砾又发话了:"还有,我要提醒你,蒋蓝可不是好惹的,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怕。"我说。

  "或许我可以帮你。"米砾说。

  可是,我不太明白他所谓的"帮"是什么意思。

  "她在琴房,你去吧。"米砾说,"她听说你被叫到了办公室,不过不想见到小辫子,所以差我跑一趟。"

  "谢谢你。"我再度对米砾表示感谢。

  "需要我的时候,记得来找我。"他说完,把烟头灭掉,大步走出了办公楼,很快消失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这学期的米砾,仿似从外星球旅行回来,真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我也大步走出教学楼,往琴房奔去。噢,米砂就是善解人意,总是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

  老远就听到悠扬的琴声,音符跳跃而缠绵,像从琴房里飞出的一串白色鸽子,一直飞到天上去。我禁不住慢下脚步。巨大的鹅黄色落地窗遮住了大半的玻璃,我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但我能想象到米砂十指蹁跹,陶醉其中的样子。

  她弹琴的时候,短头发总是碎碎地垂下来,脖子后面有一道漂亮的弧度,特别是太阳光照在上面的时候,像极了一块软软的白玉,让人忍不住想摸摸看。我走近落地窗,从窗帘缝里往里瞧。

  可弹钢琴的人,竟是,路理。他笔直地坐在琴面前,手指在琴键上忘我地游走。原来他也是会弹琴的,可我从前真的从来都没听过呢,不知道他竟然也能弹得那么好听,简直一点不比米砂差。米砂站在他的身边,她用胳膊托着下巴,温柔地看着路理飞舞的手指,听得专注极了。当我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坚信她的光彩又回来了,动容的眼神和紧抿的嘴角,像极了高一时那些初初动心的那些日子,我不忍心打断他们,于是默默地站在窗外,直到一曲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