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册 锦瑟江山之九重春色 伊人心悦展双眉(第4/5页)

初彤听到这里忍不住道:“岂有此理!这几个孩子太可恶了!如果落到湖里的人是我,就算是世子我当场招惹不起,但事后我定要让他们好看!不过,你经常受那样的欺负,你师父难道不护着你么?”

云映淮叹道:“我那时本不愿去王府,但师父执意要我同去,说我和世子他们是一样的人,将来定要身份显赫,同皇室子弟一道学文习武是理所当然。”说到这里他心中猛地一震,暗道:“师父当初说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大有深意,莫非师父是因着我的身世才将我带到王府来?否则我一介布衣,怎能同皇室平起平坐?”

此时初彤催促道:“后来呢?后来怎样了?”

云映淮回神,接着道:“是了,我忍了又忍,终于按耐不住,冲上去揪住世子便打,旁人怎么也相劝不住,冲动之下便拧折了世子的胳膊。”

初彤“啊”了一声道:“重伤了世子?你的处境可是大大不妙了!”

云映淮点头道:“不错,王妃抱着世子涕泪涟涟,一定要将我重打责罚。王爷问起事情原委,其余的孩童自然心向世子,均撒谎说我不是。我跪在厅堂之上被人陷害冤枉,却无从辩白,心中悲愤莫名。打伤世子必有重罚,即便是师父护着我能勉强保住性命,但重伤也在所难免了。”云映淮抬起头望着天边的淡月,缓缓道:“这时候,那个小姑娘推开厅堂大门一路奔跑进来,站在众人跟前大声说我是被冤枉的,然后一五一十的讲了我平日里受人欺负的事情,王爷因此只命令将我责打一番,免了我的重刑。我心中对她充满感激之情,总想找机会报答,那小姑娘虽身份高贵,但毫不骄纵,我便与她亲近起来,久而久之便成了朋友。”

初彤心中很不是滋味,酸溜溜道:“原来是美女救英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云映淮淡淡的笑了笑,微微颔首:“青梅竹马倒是不错,后来我回了云顶门,我们便时常通信,每个月都约定在外见面的日子,我渐渐的便对她存了爱慕之情,但只深深的埋在心里。后来我四处游历,我们便不再常常见面。我十七岁那年,和她在外偶遇,她撩起马车的帘子唤我的名字,她那时已经是个……是个极美的姑娘了。”

初彤撇着嘴道:“我来猜猜,你跟她相识许久,你那个年纪,她那个岁数,用说书人的话说,就是情窦初开,春心荡漾。这一荡漾便泛滥了,于是你们便眉来眼去,干柴烈火,勾搭成奸,我说得可对?”

云映淮看着初彤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不错……确实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初彤“哼”了一声道:“后来呢?”

云映淮道:“她是公主的女儿,当朝二品侍郎的千金,身份显赫,家中其实早就给她安排了一段门当户对的姻缘我只是平头百姓,门第配不上她。我当时曾恳求平王爷保媒,但被她父母拒绝,说不愿将爱女嫁给一介江湖草莽。无奈之下,我约她偷偷见面,想带她私奔,她断然拒绝,说若有此作为必让家族和皇室蒙羞,此后果她是万万不能承受的。”

初彤微微点头,心道:“这婉笙跟谢凌辉倒是一样的调调,难道豪门大户里出来的公子小姐想的都一样么?”

云映淮见初彤频频点头,以为她同意婉笙所为,苦笑一声道:“是了,她做得没错。我明白她的苦衷,她一直顾大局识大体,是个好姑娘,所以,我不能怪她。”说到此处,他顿了顿道:“再后来,我受人陷害,离开了云顶门。那一日过得好似炼狱一般,前一刻我还风光无限,领袖群豪,做得南燕第一门派的门主。而转眼间,我被迫让出门主之位,还背着欺师灭祖的罪名。这重重打击加身,我那时却无一人可以分担,所以明知不对,但还是偷偷约那姑娘见面,想在寻找师娘之前再见她一面。我等了许久,来的却是她的丫鬟,说她那晚不能出门了。于是我便大醉一场,而后到各处打探师娘的下落,一年后在北凉的时候遇到了你。”

初彤点了点头,心道:“若小相公真的是蔺曦和的儿子,他若恢复身份,和那”然后握住云映淮的手,轻声问道:“那……那你现在还想她么?还喜欢她么?”

云映淮看着初彤圆亮的眸子不由有些发愣,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相识了十一年,又怎能说忘记就忘记?他因打伤世子被责打后关进柴房面壁,她悄悄跑来从窗缝里给塞肉饼给他吃;他在王府里孤独一人,她每天陪他读书写字一同玩耍;师父过世,她在一旁软语安慰,陪他喝酒浇愁;他做了云顶门门主,扬名江湖,她亲自做了他爱吃的饭菜为他庆祝;以至于再到后来,郎情妾意,两情相悦,更有说不尽的缱绻温柔,幽期蜜会,一桩桩,一件件,他至今还会时时想起,内心隐忍,刻意回避,这些怎能说忘就忘记呢?

初彤看着云映淮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立刻了然,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道:“小相公也忒老实了些,他难道就不会说些甜言蜜语骗骗我,就说他已经全都忘了,今后只对我一个人好么?”她趴在云映淮胸前道:“你若现在就忘了反倒薄情了。我知道你绝非那样的人,但你要始终记得你刚刚应承我的话,日后要把我心心念念的挂在心上,渐渐的忘了婉笙吧。”

云映淮道:“杏儿,你现在是我最亲的人,我自然要好好待你,好好照顾你。”

初彤怔怔的望着云映淮的脸,心道:“你有这句话便好。”

两人相偎又絮絮谈了一阵,直坐到天明。

平王府中死了王爷王妃,此事自是非同小可。皇家派专人严加审查,初彤被叫去被反反复复问了数次,云映淮从中打点,也未让她吃什么苦。待事情全部完毕,两人已经在京城逗留了一个月之久。最终朝廷也未查出什么端倪,只将二夫人定为杀人凶手,而对外声称平王爷蔺曦和突然病发身亡,侧妃方红袖吞金殉葬,知道内情的人统统下令,三缄其口。

这一日,云映淮打算离开京城。初彤因还未逛过京城而颇为遗憾,云映淮想了想道:“前一阵子门中弟子前来送信,信上说有个叫云虚子的人要南燕灵州举行武林大会,诚邀天下英雄豪杰。日子定在这个月的初八,灵州与京城相隔不远,我不如陪你在京城中游玩几日,再修书让石门主带教众到灵州与咱们汇合。”说到此处眉宇间却现出几丝愁色,但他很快便掩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