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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整个过程中,她一直偷偷看时钟,纳闷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第二天,塔莉搬来一叠影带放在凯蒂桌上,“你的气色很难看。”
凯蒂被声响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她又呆望着时钟,“是吗?你的歌声很难听。”
塔莉大笑,“人都有缺点嘛。”她双手按在凯蒂的桌上弯腰靠近,“晚上我和查德要去‘后台酒吧’,摇滚乐团小凯迪拉克要去表演,要来吗?”
“今天晚上不行。”
塔莉打量她,“你是怎么了?整个星期你都魂不守舍,我知道你失眠,常听到你半夜走来走去,而且你都不出去玩,我觉得好像变成了象人[57]的室友。”
凯蒂忍不住瞥了强尼的办公室一眼,然后转回来看着好友,心中瞬间涨满浓浓的惆怅,要是能告诉塔莉实情就好了——她不小心爱上了强尼,现在非常担心他——那样一定能大大减轻她内心的负担。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对塔莉有所隐瞒,她难受得连身体都不对劲了。
但是她对强尼的感情很娇嫩,禁不起热带风暴塔莉的骤雨摧残。
“我只是有点累,”她说,“制作工作很辛苦,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你很喜欢吧?”
“当然,很有趣。快去和查德约会吧,我来关门。”塔莉离开之后,凯蒂独自在幽暗寂静的办公室流连。多奇怪,她喜欢待在这里,因为感觉离他很近。
“大白痴。”她骂自己。老实说,最近她每天至少会骂自己两次。她的举止有如痴心守候的恋人,她的感觉也是如此,但这一切不过是她的想象——至少她没有恍神到忘记这个事实。
她一个人回家,公交车停在帕克街与松树街口,这里挤满形形色色的人,有很多观光客、怪咖和嬉皮士,她夹在中间买晚餐。回到家后,她蜷起身子窝在沙发上,边看新闻边吃装在白色纸盒中的晚餐。晚餐后,她记下几个可以报道的点子、打电话给妈妈,然后转到NBC频道收看影集:讲家族权谋斗争的《朝代》与医学剧《波城杏话》。
《波城杏话》演到一半,忽然有人按门铃。
她皱着眉头应门,“谁?”
“强尼·雷恩。”
强大的震撼几乎使凯蒂跌倒。放心、欢喜与紧张,一次心跳的瞬间她同时感受到这三种情绪。
她瞥一眼客厅墙上的镜子,倒吸一口气。她活像时尚杂志的“改造前”照片,头发扁塌,素颜朝天,连眉毛都没修。
他再次敲门。
她开门。
他站在门外,沉沉靠在门框上,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利瓦伊牌牛仔裤与破烂T恤,上面印着斯普林斯汀“生在美国”巡回演唱会的图案。他的头发长长了而且没有梳理,虽然晒黑了一些,但神情颓丧,感觉老了许多,她也嗅到了酒臭味。
“嗨。”他放开门框打招呼,因此失去平衡险些摔倒。
凯蒂过去扶住他,搀着他进门,顺便用脚关上门,带他到沙发旁,他几乎是跌坐上去的。
“我在雅典酒馆坐了很久,”他说,“一直提不起勇气上楼来。”他恍惚地左右察看,“塔莉呢?”
“她出去了。”凯蒂的心抽痛。
“哦。”
她坐在他旁边,“萨尔瓦多的事情还顺利吗?”
他转过头,眼神如此哀伤,她忍不住将他拥进怀中。
他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我还没到他就死了,可是我一定要找到他……”他由后口袋拿出扁酒瓶灌了一大口,“要喝吗?”
她啜了一小口,烈酒烧灼她的喉咙,如热炭般停在胃部顶端。
“他妈的,状况真是让人心碎,新闻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根本没人关心。”
“你可以去采访啊。”她说,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主意。
“我也想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又大声起来,“但那不算新闻了。”他又喝了一口酒。
“喝慢一点。”她想抢走酒瓶,没想到反而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拖到腿上。他的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脸,仿佛眼睛看不见,要靠触觉摸索她的长相。
“你很美。”他呢喃。
“你醉了。”
“你一样很美。”他一手沿着她的手臂往上,另一手顺着喉咙往下,最后将她抱进怀中。她知道他要吻她,全身所有神经末梢都感应到了,但她也知道应该制止。
他将她拉过去,她的决心瞬间消散,她顺从他双手的力量,任他领着自己往下渐渐接近他的嘴唇。
这个吻与她从前的经验截然不同:一开始温柔甜蜜,接着变成索求且霸道。
她将自己完全交给他,如同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他的舌头仿佛带着电流,激起崭新而痛楚的欲望,她开始急不可耐地贪求他,想都没想就将双手伸进他的上衣,感受他肌肤的温度,需要更加贴近……
她的双手来到他的锁骨上,将柔软温暖的棉布T恤往上拉起,这时,她察觉到他没有反应。
她的感官太过混乱,过了一下子头脑才清醒。这全新的需求让她隐隐作痛,她重重喘息着,后退一些察看他。
他躺在沙发上,眼睛半闭,缓缓举起一只手,动作有些僵硬,仿佛无法完全控制行动,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指尖描着外围。“塔莉,”他低语,“我就知道你一定很美味。”
给她心头一记重击之后,他沉沉睡去。
凯蒂坐在他腿上低头呆望着他的脸,不晓得这样过了多久。再一次,时间在两人间拉长。那种感觉像流血,但由体内滴滴流淌消逝的并非血液,不是那种能够轻易转移的东西,她失去的是梦,她独自栽种、细心呵护的梦幻爱情之花。
她离开他的身上,扶他在沙发上躺好,脱掉他的鞋子,拿来毯子帮他盖好。
她回到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许久无法入睡,努力不去一再回想刚才的事,但怎样也做不到。她一直尝到他嘴唇的滋味,感受到他舌头的触感,听见他低声说着塔莉。
过了午夜很久,她才终于入睡,而早晨来得太快。六点时她按掉闹钟,刷牙,梳头,穿上睡袍,急匆匆来到客厅。
强尼已经醒了,坐在厨房餐桌旁喝咖啡。看到她进来,他放下杯子站起来。“嗨。”他伸手爬梳了一下头发。
“嗨。”
他们四目相对,她绑紧睡袍的腰带。
他瞥一眼塔莉的房门。
“她不在,”凯蒂说,“昨天晚上她在查德家过夜。”
“那么是你让我睡在沙发上,还帮我盖毯子?”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