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值得(第2/3页)
那就这样吧,他游戏人间,我冷眼旁观。
等待是个很残酷的词,你知道会等来什么样的结果呢?
或许会变好,或许会变坏。但“暗恋”这两个字,甜蜜又苦涩,它和等待一样,一旦有了结果,就会烟消云散。
有时候我会忐忑不安,但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会玩得累了,会歇下来。这时候他或许觉得,我才是他最后真正的港湾。
我终于等到那一天,他回到北京来,约了我吃饭。却一直在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他终于说:“陆敏,不如我们凑合一下得了。”
他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二十多年。
他也不知道他说的凑合,其实是我一直以来,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但我也知道,这幸福脆弱而不可知,我很小心地问他发生什么事,他说:“没什么,就是烦了。”
一个男人从不肯结婚,到决定跟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结婚,这中间一定是有个女人改变了他。
我知道这个女人并不是我。
但我决定赌一把,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他终于真的爱上一个人,这个人或许不爱他,或许并不适合他,或许已经离开他,所以他才会来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同意订婚,两家家长很高兴,开始着手准备。我知道苏悦生最不耐烦仪式,但也知道长辈们的想法跟我们不同,他们看重的是“苏陆联姻”,所以拟了特别长的宾客名单,请了公关公司做特别盛大的典礼。我心想再这么下去,苏悦生怕是要被闹烦了。
但苏悦生难得挺配合,我想他是真伤了心,所以认真专注地演这场戏,给所有人看,给他自己看。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对不起,想要解除婚约。
我心里一冷,突然就明白,他遇见的那个人,一定是回来了。
我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可以啊,但你得把那姑娘带来给我看看。”
他考虑了片刻,答应了我的要求。
见了面我很失望,这姑娘我其实见过一次。有一次我跟苏悦生开车出去,有台车子坏在前边堵住了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在跟交警说话,苏悦生下车就去替她挪车了。
那时侯我以为是他某个普通女友,因为那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他选女朋友,首先要漂亮。但除了那张脸,一瞥之下,我觉得那女孩儿没什么别的优点,气质也一般般,还有点傻乎乎的。
这一次真正的见面我很失态,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说了太多话,苏悦生都看了我好几眼,他大约也觉察到我的反常。我觉得我演砸了,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们一走,我就哭了。
从小我就好强,成绩最好,家世最好,那么多男生追我,长大后还是那么多男人追我。但我偏偏就只喜欢苏悦生。
我妈怕解除婚约这事让我塌了面子,劝我出国去散心。
我嘴上说得轻描淡写:“多大点事啊,我正好也不想嫁他,都是你们赶鸭子上架。”
心里忽然就明白了,很多年前,苏悦生说:“伤心又不是散得走的。”
是真的,真正的伤心,是哪里也不想去,不想动弹,就像整个人都被掏空了,只余了躯壳。灵魂都没有了,躯壳在哪里,又有什么重要。
苏悦生很怜惜他的小女朋友,总觉得她笨笨的,傻傻的,需要人保护。
苏悦生却总觉得我像《倚天屠龙记》中的赵敏,精明厉害,又有脾气。
我说:“我才不像赵敏呢,喜欢张无忌那种人,品味差,傻到家。”
你看,我爱一个人二十多年,却说不出口,更是傻到了家。
苏悦生跟他的小女朋友终于要结婚了,他托我找人去给他办结婚证,因为小女朋友还不够领证的年龄。
我说:“这么急不可待啊?”
他说:“等你真的遇见那个人,就会明白,实在是一秒也不能等。”
我没有办法对他说,我早就遇见了那个人,那个人却爱上了别人。
我实在不懂苏悦生看上她哪一点,也许她就是给他下了降头。我输了,输得一塌糊涂,输得实在是不服气。
二十多年,我一直安静地待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却选了别人。
二十多年,我从来没有在任何方面,输给任何一个人不论是家世、成绩、容貌……旁人都是找的手下败将。我却输给一个样样都不如我的女人。
我知道他家里一定会反对他这个小女朋友,因为我打听过了,那女孩子出身并不好,还是单亲家庭。她妈妈的名声,更是一塌糊涂。
我不动声色,将苏悦生找我帮忙办结婚证的事情,有意无意透露给苏家的人。我知道有人一定会去多嘴,告诉苏说生的父亲。
而他一定会阻止苏悦生,娶这样一个女人。
果然苏悦生跟家里翻脸,闹得天翻地覆。到最后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屈服,离开了那个女人。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住在北海道。茫茫大雪,他就坐在和式的屋檐下看雪,就着一瓶烧酒,在吃章鱼。
我看他还在吃东西,不由得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会死去活来,能吃东西,说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吃完了章鱼,把酒喝干了,连理都没理我,就跑到屋子里睡觉去了。
我在那里待了三天,他才跟我说了一句话,是问我:“你几时走?”
我担心他知道是我泄露了消息,但这事倩也不能怪我。就算我不说,以他父亲的能耐,迟早会知道。我表现得很镇定,说:“我只是来看看你,你能照顾自己我就放心了。”
然后我就当着他的面打电话订机票。
他情绪和缓了一些,等我打完电话,还对我说对不起。
他整个人状态有点迷糊似的,连说话都是喃喃的:“我最近脾气不好,你不要见怪。”
他每天还是按时吃饭睡觉,但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屋檐下看雪,一看就是一整天。冻得脚都肿了,还不肯进屋子避寒。
我觉得他又回到某一年的那个状态,仿佛躲在整个世界之外,游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