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走狗与毒蛇(第2/3页)
傅至时在她这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有些下不了台,想打个圆场,又怕方灯更不给面子,只得讪笑着不再说话了。
方灯何尝听不出来,傅至时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断不会试着从她这里下工夫。他也是聪明人,想必以为一个女人天生对另一个女人的敌意会令她对司徒玦的存在感到不快,不管她是傅镜殊的”表妹”还是别的什么人。可以说,差一点他就成功了,即使不能使方灯出面干涉傅七的公事,至少也能让她心里不舒服。
只可惜傅至时不知道,方灯对于傅镜殊身边的女人并没有那么在乎。只要郑太太还在一天,只要他还姓傅,横竖他是不可能娶她的,而他作为傅家挑大梁的后人,迟早会结婚生子,无论她害不害怕,这一天都会到来。既然这样,他和谁在一起还有这么重要吗?
方灯更清楚的是,傅镜殊在感情上有一种近乎洁癖的自守,女人和所谓的爱情并不是他最渴望的东西。以她对他的了解,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和另一个女人步入婚姻殿堂,那更可能是出于利益而不是爱情。
司徒玦不是傅镜殊的那个人。半年前方灯见过她,也听阿照提起过。那时阿照问:“姐,你有没有发现她长得和你有点像,只不过她比你黑。”
其实方灯一点也没觉得司徒玦和自己长得像。她这种从小养尊处优、单纯耿直的人本来就不是傅七会喜欢的类型,方灯只是奇怪为什么傅七也说她们乍一眼看过去有点神似呢?为了这个,他甚至答应了二房一个堂姐的要求伸手去帮助一个没有关系的人。更荒谬的是,司徒在美国落难的时候,傅七提出她若要结束黑户的身份,可以嫁给被他安顿在洛杉矶养老的老崔,而司徒竟然也答应了。一个女人如果不是绝望到走投无路断然不会如此,而她留在傅镜殊身边也绝不是傅至时说的那样。
方灯根本不关心E.G和久安堂的事,她对傅镜殊的公事也从不过问,反倒是傅镜殊,或许是知道阿照嘴快的缘故,他怕她多心,有意无意地对她提起过司徒的一些事。正是这样,方灯才知道司徒在她父亲的养子死后希望能接手久安堂,并寄希望于傅镜殊的扶持。傅七一时没做出决定,也难怪傅至时在这个关口急了眼。
到了傅镜殊指定的酒店,方灯下车,没有再理会傅至时。阿照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一见面就眉开眼笑的。阿照长大了,和小时候那个可怜虫判若两人,他站直了像杆标枪,笑起来好像太阳亮了。从在孤儿院开始他就一直跟在方灯身边生活,方灯在马来西亚那三年,他就到处混着,随便打点零工。方灯便对傅镜殊提出,她可以不跟他走,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能把阿照带在身边。阿照单纯冲动,稍不留意就容易闯祸,不过他本性纯良,又最肯听方灯和傅镜殊的话,有傅镜殊在,他多少能学点东西,而傅镜殊身边也多个可以信赖的人。
就这样,阿照这些年都在帮傅镜殊做事,他把傅镜殊和方灯当做亲哥和亲姐,但凡他们的安排,没有他不照做的。但是哥哥和姐姐又不一样,相对于方灯的随性,傅镜殊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阿照敬他的同时又有些怕他,所以他在内心深处,待在姐姐的身边更自在一些。平时只要七哥没给他什么事做,他就会溜回来看方灯,有不少与傅镜殊有关的事情都是阿照告诉方灯的。对于这些,傅镜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他也愿意在自己分身乏术的时候,还有阿照能往来于他和方灯之间。
“姐,你没吃晚饭吧,七哥说你一闲在家里吃饭肯定就没个定时,他还说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事情处理好,让你边吃边等他一会儿。”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什么事?”方灯随口问道。
阿照说:“听说是七哥想拿下一块地,管这事的人把他约在这面谈,好像七哥很看重这件事。”
“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吗?”方灯听说傅七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就多问了一句。
阿照耸耸肩,“说是有竞争对手,也有点来头,所以正式拍卖前管事的人就把两边的负责人都约了过来。我猜七哥亲自出面,应该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你啊,我让你平时多学……”
两人边走边轻声交谈,经过一个宴客厅门口时,正好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匆匆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西装革履的随从。
接着出现在门口的竟然是傅镜殊。
“向总既然有事要忙,我们改日再聚。”他好整以暇,一副悠然送客的姿态。
方灯驻足观望,那个被傅七称作”向总”的女人身形削,长发在后脑挽了个简洁的发髻,看上去很是干练利落,说不上漂亮,不过眉眼弯弯,笑起来颇有几分味道。只是她这时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而且别有深意。
“那是当然,傅先生这么有心关照,日后有机会一定得好好聚聚,也让我来尽尽地主之谊。”
傅镜殊含笑,表情谦卑,“随时恭候。”
那女人点了点头,离开的时候步履匆忙,她经过方灯身边,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
“你到了。”傅镜殊看向方灯,神情轻松了许多,“午饭都没吃,我没说错吧。所以我叫你过来好盯着你。你在隔壁等我一会儿,吃的东西是我已经点了的,有事让阿照叫我。”
方灯问:“事情还没谈完?”
“哪里,国土资源局的董局长还没到。”
“那刚才走的是……和你争那块地皮的人?”
“嗯。”
方灯不禁有些纳闷,“既然这样她为什么现在就走了?”她说到这里,心里又明白了几分,“你做了什么?”
傅镜殊笑道:“也没什么,只不过好心提醒她一件事,她在医院做复健的家人身体可能会出现一点小意外。”
“难怪。”方灯这下明白了,她想起刚才的那个女人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有些忧虑,“那块地就这么要紧?”
“向远那个女人是厉害角色,对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你忘了我说过,打蛇要打七寸。”傅镜殊说这话时依然是一贯的神色柔和,不紧不慢,仿佛还是昨晚和她谈论美人蕉时的温存自若。
方灯心中有些异样,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有人从酒店大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站到傅镜殊身后耳语了几句。傅镜殊听罢,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