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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她对医生讲了昨晚发生的事。医生问是不是白白的、象MEAT一样的东西?她说不是,是深色的、象EGG一样的东西。她描绘了半天,医生也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胎儿,但是医生说现在不能给你吃第二种药了,要做B超,确定胎儿是不是已经流掉了。

  B超的结果是胎儿已经流掉了,医生说你很幸运,连第二粒药都不用吃了,现在就等剩下的一些残余部分随着子宫的出血排出体外就行了。医生叫她注意观察,如果出血量太大,或者时间太长,就马上来见医生。

  她回到家,就躺床上休息。她想给DR.CANG打电话,说她这段时间不能到他那里去,但她又觉得不用打这个电话,他从来没邀请她去他那里,他们也从来没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都是她自己方便的时候就跑去了。而且她去之前也从来不预先告诉他,好像怕他拒绝或者躲起来了一样,反正他每天晚上都会在家里,她还从来没有扑过空。

  她觉得他是愿意她去的,因为除了那两次,他就没再用过那个门内的小链子,这样她自己就能把门打开,不用跑到他窗子那里去扔泥巴。他也没硬性叫她不去,他只说她的腿伤没全好,最好不要开车,免得出事。

  她决定暂时不给他打电话,看他有没有心,会不会因为没她的音信而着急。如果他一点也不着急,一点也不来打听她怎么啦,那就说明他不爱她,那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第二天,她照样去上课,感觉身体上没什么太大的不舒服,但下面却是川流不息,出血量好像有点大。上一节五十分钟的课,她得垫上两张ULTRALONGULTRATHICK的卫生巾,不然就有弄脏座椅的可能,所以每次下课她都得跑趟洗手间。

  她上课的那栋楼比较旧,厕所里没安装扔卫生巾的小铁盒子,搞得她很尴尬,只好用手纸包上那些换下的卫生巾拿到洗手池旁边的垃圾箱来扔,结果很快就被一起上厕所的木亚华看出了问题。

  木亚华关心地问她:“嗨,你怎么啦?好像不大对头呢——”

  她支吾着不肯说。木亚华又问:“你是不是小产了?”

  “什么小产?”

  “就是MISCARRIAGE——”

  她虽然不是很懂这个英语词,但也猜到了。她吓得瞪木亚华一眼,示意木亚华别用英语,免得厕所里的老美听见了。只要她们不说英语,她们可以如入无人之境一样,肆无忌惮地讲任何事,因为老美听不懂。她掩饰说:“没有啊,为什么你这样想?”

  “因为你脸色这么白,卫生巾又换得这么勤——,有时小产了自己不知道,当成——例假了。”木亚华提醒说,“如果出血太多,就可能不是例假,而是小产。如果是小产,你得多休息,这个时候累了会落下一身的病的——”

  她吓坏了,连忙承认是小产了。木亚华说:“快别逞能了,回去休息吧,也不要沾冷水,这事跟生孩子一样的,要坐月子的——”

  “医生说不用休息——”

  “你听老美的话?她们都是吃汉堡包长大的,壮得很,我们中国人不同,我们非得坐月子不可的。其实很多老美年纪大了也是这里疼那里疼的,只不过她们不知道那是月子病,以为是风湿——”

  木亚华当即就把安洁押回家去了,然后把她按在床上休息,自己跑去买了乌鸡、红糖、鸡蛋什么的,在安洁的炉子上烧汤做饭,边做边给她讲各种注意事项。

  安洁感激不尽,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一感动,就把这事的来龙去脉都讲出来了。

  木亚华建议说:“那你还是别把这事告诉老康,男人的心胸只有那么宽,遇到这种事,很少有不暴跳如雷的。就算他暂时不爆发,这事也会成为他心里的一个阴影,迟早会影响你们的感情。你不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她见木亚华没批评她脚踏两只船,心里很感激,连忙叫木亚华别对任何人讲这事。

  木亚华说:“我嘴紧得很,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什么时候见我传过话了?我看你不如就叫乌钢来照顾你几天,反正这事是他的责任——”

  安洁连忙说:“不要,不要,我不想见到他——”

  “那你至少也应该让他为你出手术费营养费什么的,这个——手术挺贵的吧?你肯定没用学校的保险计划,自费的吧?”

  “算我花钱买教训吧。”

  “那你真是便宜他了。”

  安洁怕落下月子病,再不敢跑去上课了,就躺家里休息,反正有木亚华帮她拿HANDOUT什么的,又能给她讲课,她不会拉下什么,大多数老师也不查出勤。

  她坚持了两天,没跟DR.CANG打电话,而他也没打电话来。她心里很难受,总觉得他已经知道这事了,再不会爱她了,但她还是盼望着他的电话,希望他不知道这事,希望她自己很快好起来,又能到他那里去。她觉得只要又能跟他做爱了,她就能把他的心赢回来。

  乌钢倒是每天都打电话来,一天打好几个,打得安洁很不耐烦,气冲冲地说:“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打电话了!”

  想不到乌钢一下就坐飞机跑到B市来了,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什么党参、当归之类的中药,说是活血的,对她有好处。然后也不管她如何反对,就在炉子上烧起汤来。她没力气跟他争吵,只叫他赶快回去,说她不想见到他。乌钢照顾了她两天,看看自己实在是不受欢迎,课程又很忙,就飞回去了。

  乌钢回到D大之后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留了一张一千美元的支票给她,放在她冰箱上面,叫她一定拿去转存。如果不够的话,他再寄些钱过来。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需要你的钱,我只要你从我面前消失,你怎么不懂呢?”然后她摔了电话,到冰箱上拿到那张支票,劈头盖脑地撕掉了。

  崔灵一回来,看见安洁没去上课,家里又是乌鸡汤,又是药材汤的,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开玩笑说:“怎么样?我猜的没错吧?中标了吧?谁叫你们说人家ANDY不育的?人家给你们一点厉害瞧瞧。”

  安洁怕崔灵在DR.CANG面前也开这种玩笑,只好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