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光芒如你(第3/5页)



  他的眼睛太亮了,我别过头望着天上的半轮明月。

  "你别以为我会感谢你!你的好意我接受!因为这是你对我的补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因为愧疚!"

  "无论你怎么想的,以后只要你有困难,我就会帮你……"

  "你就愧疚吧!愧疚吧!愧疚死你好了……"月光很凉,我闭着眼睛催眠一样念叨着,"你是因为愧疚,你愧疚……"

  骆一舟突然吼了出来:"是的!我就是愧疚!"

  我抬起头,月光照在骆一舟的脸上,衍生出一片淡淡的光芒。他伸出手来,想要拨弄我的头发,却被我躲开了,他的手就那样突兀地僵硬停在半空中,有些狼狈,有些无奈。

  "栗欢,那个时候我也只有十六岁,我也会害怕,我也懦弱!我那天接到家里的电话后回了家,我也不知道我衣袋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后来你出事了,进去了,我也曾想过去看你,但是我懦弱,我害怕,而且骆家明也不让我出去,他把我关在了家里……"

  "栗欢,为什么你就不肯原谅我?"

  "你出来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没有想到两年后我们再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情景!"

  我想要开口对他说些什么,喉咙却像鱼骨哽住了一样,让我什么话都说不出。

  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屏幕上"梁子聪"三个字不停地闪烁着,飞快地跳动着,我可以感觉到骆一舟的眼神一直落在我的头顶和我掌心中的手机上,那目光简直要将我的手机烧掉。

  在手机要停止震动的前一秒,我按下了接听键。

  "喂。"

  梁子聪的声音有些沉闷和沙哑:"栗欢,你忘记今天我出院了吗?我等了你整整一天了。"

  "好,我就过来。"

  我按掉电话,也没有回头去看骆一舟,只是背对着他,一步一步朝公园的大门走去。

  一步比一步沉重。

  骆一舟站在我的身后,他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他说:"栗欢,我只是想知道,你相信我吗?"

  03.

  夜色苍茫,冷风顺着我的衣领一直往里钻,冷得让我窒息,就像骆一舟看我时那带着失望与无奈的眼神。

  "我也会害怕,我也会懦弱,我也曾经回去找过你,可是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如何去找你?"

  "你到底是为什么和梁子聪在一起?"

  "我只是想知道,你相信我吗?"

  ……

  骆一舟的话不断地回响在我的耳边,就像无数只蜜蜂不停地在歌唱一样,我的脑袋在这一瞬间似乎已经停止了思考,我走得很快,我怕我只要一停下来,我就完全无法再向前一步了。

  我就这样疾步从公园回了绿叶小区,直到打开房门,我才想起我的目的地是医院,我该去接梁子聪出去。

  我低下头,便看到抱着啤酒瓶倚着门坐在地板上的信信,她的双眼通红,看起来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

  信信踉跄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举着酒瓶摇摇晃晃往我身上靠。酒气顺着她的呼吸往我的耳边钻:"欢欢,来,陪我喝酒。"

  我想我该是疯了吧,否则我怎么可能一言不发就这样和她坐在地上喝起了酒来。在大冬天里,我和信信就这样喝着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瓶子上还结着水珠的冰啤酒,冻得两人直打哆嗦,冻得我的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欢欢,那个老王八蛋又来找我了。"

  "我想我和骆一舟终究还是纠缠不清。"

  我和信信背靠着背,在那么一瞬间,我可以感觉到我们两个人的背脊都变得僵硬无比。我没有转过头去看信信,我却知道我们此时的表情是一样的,甚至我们的心情也是一样的无奈。

  我已经忘记了我们有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我也忘记了我们究竟讨论了什么话题,我只知道我们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甚至像两个文艺女青年一样流了几滴眼泪。

  之后的事情我便不再记得了,我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面有信信,有梁子聪,还有……骆一舟。

  他一直不停地对我说着些什么,可是我却一句话也没有听到,只是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我想靠近一点,却出现了一双手,将我狠狠地从他身边拉了开来。

  我醒来的时候满身大汗,内衬的后背都湿了一大片。我揉了揉眼睛,发现我和信信两人四仰八叉地躺在玄关处,我的手机就睡在我的脚边,此时还在不停地震动着。

  屏幕上"梁子聪"三个黑色的大字还在闪烁着,我的脑袋疼得就像要爆炸一样。我突然想起昨夜梁子聪出院,我却和信信喝了一整夜的酒。

  我把电话放在耳边,按下接通,可是电话那头只有他淡淡的呼吸声,他只是"喂"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我好像要迟到了,我先去上课了,回来再和你说。"我看了看时间,然后不等梁子聪回答便"嘎达"一声挂了电话,连同他那三十一个未接来电一起忽视掉,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可是我没有想到梁子聪会比我先到达学校,他的手还绑着绷带,穿着一件白色大衣站在校门口,远远望去就像一尊雪雕一样。

  其实梁子聪和骆一舟真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一个温和,一个高傲,一个低调,一个张狂,一个就像春风一般和煦,一个犹如艳阳般热烈。

  现在春风就站在我的面前,面色有些苍白地看着我。我就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不停地揉搓着手,来掩饰我的不安与心虚。

  "栗欢,我们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面了。"他说话的时候嘴角依旧有浅浅的笑,并不像骆一舟,没有丝毫的压迫感,可我却依旧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们真的很多天没有见面了,自从进了杂志社后,我一直没有去医院看他,甚至很少接他的电话,连他出院我都忘记了。

  而他却一点也不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