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午夜星光(第4/5页)



  骆一舟的呼吸轻轻地落在我的耳边,拂乱了我的心跳。

  他说:"栗欢,我会永远同你在一起。"

  那个骄傲的骆一舟,他正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做着从前他最厌恶的事情——"把爱大声地说出来"。

  鄙视的羡慕的愤怒的不耐的眼光朝我投射来,而我此时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宛如剥着洋葱,想流泪。

  接下来的那些天里,纷乱没有减少,学校里对我的议论声更加热烈。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以往最喜欢找茬的林小唯却沉默了,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布偶,安静地躲在角落里。

  我在上课的时候回过头去,后排还在热情如火地讨论着"骆一舟和栗欢"的女生突然就静止了,低下头不敢看我。

  林小唯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脸上是厚重的黑眼圈,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似乎是感觉到我在看她,她挑起眼帘看了我一眼,没有鄙视和嘲讽,就只是普普通通地看,然后又将头埋进了臂弯里。

  我想起两年前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她活力四射和笑脸盈盈,却无法和现在的她重叠。

  能让林小唯如此伤身伤神的人,我想只能是梁子聪一个了。

  我在笔记本上写下"梁子聪"三个字,可他永远不及"骆一舟"三个字这般刻骨铭心。

  那三字在三分钟后出现在了我手机的短信箱里,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栗欢,晚上我们请信信吃个晚饭吧。

  我真的感觉到骆一舟很不一样了,换做以往的他,怎么可能为我做到如此呢。

  "你有什么目的吗?"我问他,"请信信吃饭,不会是鸿门宴吧?"

  "当然有目的,我当然要和你的好朋友搞好关系,要是你在某一天又跑了,我还可以找她帮忙呢!"骆一舟半真半假地说,一边帮我们洗着碗筷。

  而信信便是在这个时候推开包厢的门的,她笑脸盈盈地看着我们:"什么帮忙?"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信信,干咳了两声:"点菜吧。"

  骆一舟一直以来都是有洁癖的,他不厌其烦地将碗筷清洗了三遍,整齐地摆在我和信信面前后,才扬起手来喊了服务员点菜。

  我庆幸的是,即使时间过了那么久,他还是记得我不喜欢吃辣喜欢吃酸,不喜欢吃肉和青菜,喜欢吃大闸蟹和小龙虾。

  虽然他是喜欢吃辣的,但是他却特意吩咐了服务员不要加辣。信信就坐在我们的对面,表情古怪地看着我们,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

  今晚的气氛很好,他还要了几瓶啤酒,却一点不让我沾,他和信信对酌起来,还一边当着我的面讨论着我。

  "栗欢是个糊涂蛋,你要多照顾她,以前的事我想你也知道,如果以后你们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这是骆一舟。

  信信回之:"不会的,我们相处得很好。"

  "那就好,如果你们有需要,房租其实我也可以帮忙的。"骆一舟还在絮絮叨叨着,"你们不用和我客气,你的事就是栗欢的事,栗欢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看不惯他们两个还在继续客气,虽然我的心已经开始泛酸了,但我还是敲了敲桌子:"吃菜吧,别再客气了。"

  骆一舟正在帮我和信信布菜,看了我满满的碗和信信只有几块蘑菇的碗,又喊来了服务员,重新点了几样菜。

  我有些抱歉地看了看信信:"我都忘记你不吃海鲜了,会过敏。"

  信信也是瞠目结舌:"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海鲜?"

  骆一舟突然笑了出来,拨了拨我本来就不是很柔顺的发:"你只吃蘑菇和青菜,桌子上又海鲜居多,某人只顾着吃都忘记你不吃海鲜了。你是栗欢的朋友,我当然要多关心多巴结你一下咯。"

  我的手中还拎着大闸蟹,吃得满嘴流油的,但是心中的酸涩感却更加强烈了。我低下头揉了揉眼睛,油花一下子就往我的眼睛里跑。

  "说你糊涂,你还真的是糊涂,快,别动。"骆一舟拿着餐巾纸帮我擦眼睛,我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正襟危坐的信信,她看着我们,就像父母看着刚出嫁的女儿一样。

  我如鲠在喉,内心却忍不住再一次发出感叹:有一个爱你的人和一个爱你的朋友真好。

  04.

  我们一行三人吃了一顿很开心的晚餐,虽然最后结账的时候,我又很不客气地惊吓了一把。

  账单上的数字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

  信信并没有和我们一起回家,而是直接去上班了。骆一舟送我回家,而我摸了摸连打的钱都不够的口袋,最后提议:"我们走路散步回去吧。"

  骆一舟只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便拉着我的手陪我走完了这一段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说和信信在一起我们三人的气氛算是不错的话,那么只剩两人的时候我们之间只能用沉默和尴尬等字眼来形容了。

  我一直在思考着我现在没有工作,找工作又那么难,我该如何打电话回家和父母开口。骆一舟有些烦躁地点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栗欢,你到底是有什么心事啊!"

  骆一舟就是骆一舟,即使我对他说了十次我没有心事,我没有不开心,他仍旧是不相信。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骆一舟靠在楼下的秋千上抽烟,小心翼翼地拿起了电话,按下了那个我已经记了十几年熟悉的号码,我的心跳得很快,我的手也是颤抖着,这样悬着一颗心整整持续了三十秒,直到我的母亲有些烦躁地接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很喧闹,而她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透过电波直达我的耳郭,我的心脏。我一下子就哽住了喉,喊了一声"妈"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信号并不是很好,除了电波的"嗞嗞"声之外,我只能听到我母亲的沉重的呼吸声,她没有说话,任由我呜咽着一句一句叫着"妈"。

  过了许久,她才大叹了一口气:"栗欢,你有事就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