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松树当轩雪满窗(第3/4页)
贺兰王妃怔住,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追出去。她心中余悸未消,也猜不透晋王是碰巧路过还是特意前来。平若处置尚未有最后的定论,她怕贸然出现在他面前,会对平若有什么影响,思来想去,双腿终究还是无法迈出门去。
“我去吧。”叶初雪已经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酒壶。那是一只西域风格的长颈细嘴壶,需要两只手才能拿稳,握着壶柄的手被冻得通红。
贺兰王妃如遇救星,连忙拉住她:“别忘了去问!”
“放心。”叶初雪拍拍她的手,神态中有一种令人信赖的沉着,仿佛即便天塌下来,她也有办法应付。贺兰王妃登时安下心来,放开抓着她的手:“我让人带你去他的书房。”
叶初雪笑起来:“这样再好不过。”
她也并不着急,由着贺兰王妃屋里的小婢女蕙香替她拿着酒壶,问清了方向一路悠悠闲闲地过去,绕着湖畔蜿蜒而行,一路来到了厅事的后门外。蕙香指着一旁一座白壁丹楹的独立小楼,告诉她这就是殿下平日见人的地方。楼外并没有围墙,却用冬青花阵隔出了一条蜿蜒小道。
内府女眷照理是不能来这里的,蕙香走到白墙外便不肯再进去一步,叶初雪也不为难她,自己接过酒壶悠哉地往里走。远远就看见地上蹲着个人,却是晗辛。
“我说一整日都没见到你,原来在这儿忙呢?”
听见叶初雪的声音,正蹲在雪地里捏雪球玩的晗辛连忙站起来,神情中晃过一丝慌乱。叶初雪过去拉住地的手腕,冰凉的触感却让晗辛心头微微一暖,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吭声。
叶初雪也就明白了,问:“他来了?”却也不必等答案,笑道:“正好得了一壶酒,咱们在这儿喝两口?”
晗辛皱眉接过酒壶摸了摸:“凉了,喝冷酒不好。再说这儿这么冷,你哪里受得住?”
“那你就想想办法嘛。”叶初雪凑近她耳畔,低声说,“我得进去看看。”
晗辛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捧着酒壶走上台阶,在门上敲了敲。
书房实际上是两间,外面是一个过厅,门的左右摆着两张坐床,供平宗以及往来官员的随员休憩等候,再往里走还有一道门,进去才是平宗议事的地方。
听见敲门声,有人从里面开了门,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看服饰当是平亲身边的童子,看见她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问:“你是哪儿的?来干吗?”
晗辛却不急着答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向里面张望,果然看见了在坐床旁站着的阿寂。
“你东张西望做什么?问你话呢,快回答!”童子语气严厉,一脸倨傲。
晗辛冲阿寂使眼色示意不要声张,这才又转向童子,晃了晃手上的酒壶:“酒凉了,找地方热一热。”
童子气得简直要笑了:“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你来热酒的地方吗?我要不要再给你备点儿牛肉羊肉啊?”
晗辛笑眯眯地说:“如果有自然最好,不过我猜你是变不出来的,就不让你为难了。只要借你们这儿的熏笼用用,略温温酒就好。”
童子皱眉瞪眼正要发作,听见里面平宗问:“阿陁,什么人?”
阿陁回头欲答,晗辛趁他不备突然从他身旁侧身挤了进去。阿陁没料到她如此无礼,大惊失色,转身欲抓,晗辛却动作极快,躲过了他的手。阿陁赶紧迫上去一手搭住晗辛的肩怒道:“这里你也敢乱闯,活腻了?!”
晗辛回头,冲阿陁挤眼做鬼脸,肩头一扭便甩脱了他的手。阿陁从未被人如此戏弄过,不禁大怒,又要去追,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倒,阿寂赶紧过来扶住他说:“阿陁,你小心。”
阿陁跺脚:“你别管我,快拦住那个刁妇,这里岂容她撒野!”
阿寂不高兴了,狠狠拽住他的胳膊:说话小心!”
阿陁一怔,不知他这怒气从何而来,结结巴巴地说:“可是那个女人,那个……”
他话音未落,已经听见里面平宗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阿寂笑道:“看,殿下也没有怪罪嘛。”
阿陁悻悻地从他掌中抽出胳膊,问:“她到底是什么人?”
里面书房中,晗辛向平宗款款行礼,对坐在一旁死盯着自己的平衍视若不见,面上笑容不减:“夫人多谢殿下赐酒,只是她不能喝冷酒,求借这儿的熏笼用用。”
平宗负手盯着她看,看她学着主人那样满口说着不相于的话,看她目光中闪出狡黠的光芒,就像看到了那个人的替身一样。她说什么他并没有听进去,见她盯着自己看,才回过神来,冲平衍笑道:“我多日不在府中,规矩看来是废得差不多了。”他转向晗辛,说:“你既然进了我的府里,总是要按照府里的规矩来,即便恃宠而骄也不可败坏了府里的名声。这是乐川王,还不快来见过。”
晗辛直到这时才第一次正眼看向平衍,恭恭敬敬敛袖垂首:“见过乐川王。乐川王胜常。”
平衍盯着她看了片刻,并没有回应,抬头对平宗说:“今日的事情议得也差不多了,阿兄,我先回去了。”
平宗略感意外,看了看平衍又看了看晗辛,略思量了一下,点头道:“也好。”他起身命阿陁去叫人来。平衍身有残疾,需要乘坐肩舆,出门一趟不容易。好容易张罗好了,平衍坐上肩舆,拉着平宗的手说:“阿兄,你送我出去。”
平宗一怔,知道他有话要私下说,点了点头:“好。”他们两人本就闭门密谈,晗辛一闯进来乎衍就要走,还要私下说话,平宗不用想也知道与晗辛有关,当下转身嘱咐晗辛:“把酒放下,你去吧。”
平宗陪着平衍一路走到晋王府的门口,一路浅浅地说着话。
“给诸国的邀请都已经发出去了?”
“都已经发出去了。”平衍,想了想,问,“你猜南朝会派谁来?”
“我倒希望不要是罗邂。”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