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试看人间翻覆手(第2/4页)

  平宗皱眉看着王范,对楚勒说:“将他的嘴堵住。琅琊王氏好歹也是几百年的望族,他这个时候四处攀咬,也不嫌丢人?”

  龙霄抢着说:“你们只凭一块木头做的东西就能给人定罪,还有什么道理可讲?木头又不会说话,你们说我与这两个人暗中结交,总得有人证吧?他们俩一个是鸿胪寺的典客郎,一个是礼部侍郎,与外国使臣接触不是理所应当吗?”

  平宗笑道:“我又怎么会冤枉好人?在你们之间传递消息的人是谁,尊使还不清楚吗?”

  龙霄之前再三问过谢阁,知道晗辛不在这里,心中安稳,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清楚,还望晋王殿下明示。”

  焉赉眼看事情要扯到晗辛身上,连忙大声打断:“将军——”

  平亲和龙霄一起向他看来,焉赉却不知道后面该如何继续说下去,被几遭目光瞧得一滞,更是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忽然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黄绿色的鸟儿,也不顾堂中紧绷得令人几乎上不来气的紧张气氛,嘴里咕咕地叫着,在众人头上盘旋。焉赉眼尖,一眼认出这是一只鹦鹉,心中突然—沉,喊遭:“哎呀!不好!”

  平宗沉住气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握,竞在瞬息之间,将那只鹦鹉捉在了手中。他打量了一下这鹦鹉,皱眉问焉赉:“什么不好?”

  焉赉心知闯了祸,但这样的场合下也没办法细说,只能来到平宗身边,低声说:“这鹦鹉我见过,当初晗辛让我将它带给叶娘子a”

  平宗听了眉心一拧,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楚勒惊讶地说:“既然带给了叶娘子,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这话简直是落井下石,焉赉狠狠瞪了他一眼。楚勒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这鹦鹉又自己飞回来了?它飞回来做什么?”

  龙霄在一边几乎幸灾乐祸起来:“鹦鹉的本事不就是学舌嘛。”

  平宗握着鹦鹉上下打量,突然伸手轻轻挠挠鹦鹉的下巴,口中吹着口哨,稍加逗引,那鹦鹉便开口说话,发出的声音赫然类似晗辛:“哥就可感!”

  平宗回头看了看身后一千人等,又朝龙霄望去。龙霄一摊手:“我可听不懂。”

  “这就去办!”乎宗替众人翻译,“这是晗辛对任务的回复。她要去办什么事儿?”

  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堂中一时非常安静。平宗目光从焉赉面上掠过,眼风凛铡,刮得他面皮生痛,焉赉惭愧地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平宗再开口时,声音阴沉:“晗辛在哪里?”

  楚勒:“我这就派人去找。”

  平宗想了想:“让乐川王去找,要是还有人能找到这个人,也就只有乐川王了。”

  此时天色早已黑了下来,龙城开始宵禁,城中戍卫士兵奔走坊里之间,大声吆喝着。禁时已到,坊门关闭,各安枕席,慎勿轻出——”龙城七十二坊同时关闭坊门,一百六十一条街道,渐次响起关闭坊门时的金钟之声,一时之间,偌大的龙城便街道肃清,闲杂人等尽皆消失。只有一队队士兵在街坊间巡走,查找还没有回到坊中的行人。

  一辆牛车慢悠悠地行走在坊间道路上,不时被巡逻的士兵拦下来询问。晗辛坐在车中,手执焉赉送她的那枚令符,每遇到盘查便亮出来,巡街士兵见是太宰府的令符便纷纷放行,竟然让牛车从龙城东边的长生坊一路来到了大理寺监牢所在的庆善坊。

  大理寺的监牢自然重兵把守,但因为崔氏有二百多人关在这里,一时间人满为患。晗辛来到狱卒所在的屋外,见四五个狱卒正在里面一边喝酒一边扔着几枚筹码赌钱。晗辛叫出领头的一个,亮出焉费送她的太宰府令符,板着脸对狱卒说:“奉晋王之命来提一个人,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崔璨的?”

  狱卒狐疑地打量她,问道:“既然是晋王的命令,为何不是焉赉或者楚勒将军来,倒让你一个女子来?”

  晗辛冷笑:“原来太宰府的令符还需要看是男是女?这话你怎么不对晋王说去?”

  狱卒却是个惯经场面的老油子,也不着恼,只是笑道:“小娘子这话说得却是有趣,我若见得着晋王,哪里还会天寒地冻地在这个地方待着?你也莫用晋王的大脑袋来压我,他那么个大忙人若有工夫跟我生气,也是我家祖坟上冒烟嘞。”

  晗辛瞪着他看了半晌,反倒笑了:“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令符是谁的!”

  她说着将令符背面亮了出来,偌大的“焉赉”两字的阴纹刻在背面,狱卒看了一怔。晗辛冷冷地说:“你不是说要让焉赉将军来提人吗?想来这令符劳动不了你的大驾,不妨我这就去回禀他一声,只说他这江北通行的令符唯独你老人家看不入眼。晋王忙,他就不忙?你当他就有空拨冗来跟你嚼舌头吗?”她将令符晃了晃,收回袖中,“你可想好了,我出了门,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那狱卒还在犹豫,晗辛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寻常我也不爱做这等毁人前途的事儿,可被人欺负了总得回去有个说法,这你就怨不得我了。”

  眼见地已经快要出门,狱卒连忙出声叫住她:“罢了,罢了!”我惹不起你们这些贵人们,我一家老小的,犯不着为此丢了饭碗。你且略等等,我给你提人去。”

  晗辛转身看着他冷笑:“你可想好了,万一我是来诓你的呢?”

  “不敢不敢……”狱卒一连声地告饶,想了想仍是不甘心,试探地问,“可是按照规程,这令符我得去将前后图案文字拓下来,日后有人来核查的时候好交代。”

  “这是自然。”晗辛口气放缓,脸上也带了些笑容,“我是跑腿办事儿的,你记录明白,以后查证大家都方便。”

  狱卒见她如此,这才放心,点了点头不再耽搁,一面叫人去将崔璨提出来,一面当着晗辛的面拓令符。他见晗辛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有心搭话,便问道:“这批人犯已经关了两个多月,眼见着都到年关了,人到底还杀不杀啊?”

  “怎么,你就这么想杀人?”晗辛斜睨了他一眼,叹气摇头,“要我说,还是别杀的好,造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