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记忆中的雏菊少年(第2/3页)
就在她的手刚触碰到那堆油画筒的时候,其中一个油画筒却啪的一声掉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巧滚落到了她的脚下。
“咦?难道是你我有缘分?”流夏自言自语道,“那今天我一定要看看你的真面目才行。”说着她轻轻打开了那个油画筒,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展了开来——
那并不是什么大师的作品,而是一幅笔法还颇为青涩的练习作品。
暖黄色的是阳光,粉绿色的是草地,铬黄色的是花蕊,带着一些哑光,一些明暗,和白色的雏菊交叠在一起,静静融汇在揉合了暖光的巴黎蓝的天幕之下。
那些颜色各有不同却又和谐统一,宁静而清淡,渲染出了无与伦比的视觉美。
流夏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幅画,某些深藏的记忆仿佛被这缤纷的色彩一点一点唤醒。那些记忆她从来不曾忘怀过,似乎只是在她的心底静静沉睡着,等待着。
闭上了眼睛,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天在波西塔诺森林里的情景。
清秀优雅的少年专心致志地在面前的白色画布上描绘着什么,阳光在他浅栗色的头发上勾勒出了几道旖旎的光华,就像是上帝亲手投下的璀灿光环。
阿方索为什么会收藏了这幅画?难道……她的心里猛的一颤,某些平时被忽视的东西此刻却是异常清晰的显现在了眼前——那双一模一样的水绿色眼睛,那无法让人不怀疑的年纪,那些新长出来的浅栗色发丝……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阿方索怎么可能和那个雏菊少年是同一个人?那是她生命里一段美好的回忆,那个人是给予了她梦想开始的启蒙者……
“流夏,我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就跟我一起回……”阿方索边说边走了进来,在看清流夏手里的画那一瞬声音顿时截然而止。
流夏缓缓转过了头,紧紧盯着他的水绿色眼睛,吐字清晰地开了口,“最简单的白色,却能搭配任何颜色。五彩缤纷的颜色,也因为白色的存在才能凸显出各自的优点。”
阿方索的脸上很快就恢复了常色。连他自己都几乎已经忘了这幅画放在什么地方,没想到却被她这么凑巧的找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上帝的安排吧。
那么,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像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你去摘100朵雏菊,我就答应教你。”
流夏的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穿透了她的身体,全身的血液都在渐渐沸腾着,可耳边却是嗡嗡声一片,什么也听不清。眼前仿佛全是阳光投射在海面折射出的粼粼波光,晃得她什么也看不清。
原来,真的有那种存在于他们之间微妙的羁绊。
原来,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已经见过他。
“很难接受吗?”他像是自嘲的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每个人都有那种年少时光,不是吗?”
“你也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她冷静下来之后也立即想到了这一点。
阿方索并没有否认,“不错,我早就认出你了。虽然小时候只见过一面,但那一天的情景我并没有忘记。”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似乎僵了一下,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在他的眼中如流星般闪过。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法理解的情绪,“曾经的你是那么热爱着画画,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唇边的笑容有几分苦涩,“那时候,我也以为我会成为一个画家。”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着令人羡慕的出身,财富,又为什么要去选择那样一条路?阿方索,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很有天赋了,将这些都抛弃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他冷笑了一声,神情又变为了她所熟悉的阴暗冷酷,“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我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你也不会明白。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选择走那条路,我就活不到今天。”
“阿方索……”流夏用一种无法解释的复杂目光注视着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的确,她并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的改变一定和这些事有关系。
或许,他也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苦衷?
不知为什么,当流夏将他和那个雏菊少年等同起来之后,对他的敌意不知不觉就减少了一些,甚至,隐隐还有那么几分遗憾和可惜。
四周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各有各的感怀。
“那天……”倒是流夏先打破了这份沉寂,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我被蜜蜂追得很惨。”
阿方索微微一愣,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起来,“那时候你真的很烦人。”
“不管怎么样,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想对那个雏菊少年说。”流夏的丹凤眼里流转着淡淡的光泽,“谢谢。谢谢你让我找到了自己的梦想。”
夕阳的余辉悄无声息地从门边漏了进来,有几道光芒交错着投射在了他的脸上,光与影的重叠恰好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洛伦佐先生,听说你正好在这里,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了。”
阿方索立即快步走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接着就听到他优雅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议长夫人,真是难得的贵客。您怎么会想到来这里?”
“洛伦佐先生,之前听说您这里珍藏着提香的花神,不知这是不是真的呢?”议长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法国女人特有的腔调。
“哦,那幅花神我已经卖了。”他轻描淡写的回答道,“我想它会有个更好的主人。”
“原来真是这样……”议长夫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
两人接下来又随便聊了几句关于绘画的话题,很快议长夫人就说有事先离开了。
阿方索打发了议长夫人之后就回到了房间。不出他所料,流夏忍不住开口向他发问了,“阿方索先生,我上次好像听到罗密欧说你把花神拿去交换什么工程了。难道就是给了这位议长夫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用来交换我的那幅花神又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