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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讨论得特别热烈,有的说因为童年阴影,有的说是性格使然,有的认为自杀本身是不可取的。张清宇却没有发言,他背靠座椅,看着天花板,双手护在胸前。我点名问他是什么看法,他没有反应,他同桌推了一下他手臂,他才回过神,站起来,“我觉得自杀对他来说是解脱,很好。”
这时我看到蒋老师已经从敞开的后门走了进来,刚才我们都没有注意到,而张清宇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继续说了下去,“生命如果是苦痛,是煎熬,不如死了好。”蒋老师猛地起身,大声说道:“说什么糊涂话!这么小的年纪,生啊死的!”我没敢说话,同学们都吓到了,空气又一次凝固起来。张清宇沉默了一下,接着说:“每一个人都有处置自己生命的权利。”蒋老师走到他座位前,狠狠拍了拍桌子,“看书看傻了!人不能这么任性而自私,如果你自己要去死了,你父母怎么办?亲人怎么办?都是混账话。”张清宇立马回:“真到那个时候,也想不到那么多了。”蒋老师盯着看他半天,忽然转头说:“邓老师,你接着上课吧。”
下课后,往备课组走,我跟在蒋老师身后。他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一进备课组办公室,蒋老师就说:“小邓啊,上课要给学生们多讲积极正面的内容。”他指指自己的脑袋,“他们太年轻了,你讲什么,他们信什么,所以要慎重啊。”他坐下来,叹了口气,“我教了三十年的书了,什么事情没见过?你要是不小心讲了一些本不应该讲的东西,他们一信做出傻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我答应他下回会注意的,他让我回去休息。再一次出了办公室门口,走到操场上,内心颇为沮丧。西服的下衣摆上沾了粉笔灰,我掸了掸,还是留下了痕迹。足球场上,上体育课的学生们来回奔跑,笑得分外开心。走到宿舍楼前,瞥见后面的小山,我转身晃了过去,白天的竹林看起来毫无特色,石阶旁边的小叶黄杨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山顶的凉亭都晒满了花花绿绿的被子。没有地方坐,我就站在那里,被子晒透后散发出干爽的阳光味道,我忽然想起上一个晚上在这里的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张清宇晚上真到这里来过吗?我也恍惚起来。我觉得他像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