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六十八口(第2/3页)

宋文信不知道裴欣怡为什么会想到这里:“不是,”他急忙解释,“只是不太想说话,也不太喜欢说话。”

心里好像装着一团湿润的棉花,又潮又沉,堵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裴欣怡笑了:“你和黎嘉洲他们都有说有笑,到我这里就是不想?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想和我说话。”

宋文信真的有点受不了那团湿棉花。

“我有点喘不过气。”他说。

裴欣怡深呼吸:“和我在一起让你觉得喘不过气?”

宋文信想拉住裴欣怡:“不是。”

“你自己想想你说的话。”裴欣怡别开宋文信的手转身就走。

一边走一边被风吹红了眼睛。

————

裴欣怡去找陶思眠的时候,陶思眠很诧异。

明明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出去散步没几分钟就这样了?

“发生了什么?”陶思眠问。

裴欣怡哭着把自己和宋文信说的所有话都复述了一遍。

陶思眠给裴欣怡递了张纸,道:“可能他真的不想说话,他最近一直在烦换方向的事情,压力应该蛮大。”

裴欣怡哭得忘了擦眼泪:“那他说自己压力大说自己又在烦换方向的事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说他喘不过气。”

裴欣怡难过:“明明我是看他沉默,想说点事情逗他开心,怎么我给他分享事情就变得好像我在逼他,我不是个逼人的人,我都不知道是讨厌这种感觉,还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陶思眠又拿了一张纸,直接给裴欣怡擦着眼泪道:“你先哭吧,哭了平心静气和他沟通,没什么问题是沟通解决不了的。”

裴欣怡啜泣着点头。

黎嘉洲得了陶思眠的眼色去湖边找宋文信。

宋文信在黎嘉洲面前反而比较自在。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是说她逼我,她让我喘不过气,我是真的有点喘不过气。”

黎嘉洲望着湖面:“你可以把换方向的压力给她说。”

“她觉得将就就好,”宋文信苦笑,“她不是做科研的人,不知道换一次方向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那些方向的细小偏差到底是什么,我不想说出来让她干着急,她是个单纯的小姑娘,我想她和我在一起简单快乐就好。”

黎嘉洲没说话了。

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一直支持宋文信做个狠人,找个不用换方向的导师干脆出走,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只要项目实力摆在那里,怎么都不差。

裴欣怡就希望宋文信知足常乐。

一个是好朋友、室友,一个是女朋友。

宋文信也没开口。

过了良久。

“我今天上午给你发了个邮件备份,一点资料,你不用管,”宋文信强调,“不过不能泄露啊。”

黎嘉洲偶尔也会把文献抄送到宋文信邮箱,因为邮箱可以直接预览,需要在手机上同时看几个文件时就比较方便。

黎嘉洲笑道:“我就要泄露。”

宋文信知道黎嘉洲开玩笑,道:“我现在信不过任何人。”

黎嘉洲挑眉:“只信得过我?”

宋文信:“对啊。”

黎嘉洲:“为什么?”

宋文信:“长得帅。”

黎嘉洲踢了宋文信一脚,宋文信反踢了黎嘉洲一脚。

男人就是这样,看上去能承担风雨,其实一辈子都在幼稚,只有几秒钟在成长。

晚饭的时候,宋文信和裴欣怡坐到桌子的两端。

宋文信好几次看裴欣怡,裴欣怡目光躲避。

晚饭过后,许意菱看着闹别扭的两人:“今晚就不玩了吧?早点回房间休息?”

她觉得没什么事情是在房间里解决不了的。

半小时后,陶思眠和黎嘉洲收拾完饭桌还没回房间,裴欣怡就出来了,问:“陶总你可以送我回去吗?”

陶思眠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裴欣怡眼眶通红:“分手了。”

但陶思眠和黎嘉洲晚饭都喝了点酒。

最后,许意菱开车送裴欣怡回学校。

房间内,宋文信倚在床头,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他没开灯,窗外昏暗的自然光将屋内摆设勾了个模糊的轮廓,地上散乱的烟头闪着猩红的微光。

他手指轻轻发颤。

半小时前。

裴欣怡和宋文信一前一后回到房间内。

宋文信问:“谈谈?”

裴欣怡强撑淡定:“好。”

宋文信和裴欣怡坐在沙发两端。

宋文信认为自己是男生,先开了口:“我们闹矛盾的根源是今天下午我沉默,你觉得我不开心想哄我,结果我非但没有回应 ,反而说喘不过气,我不当的措辞让你有了一种你在逼我的感觉,我道歉。”

“为什么我觉得你和黎嘉洲甚至陶思眠的关系都比我和我好?”裴欣怡一说话,眼泪又出来了,“你和他们感觉就什么都能说,在我面前什么都不能说,明明我才是你女朋友,明明我和你才是更亲近的人。”

宋文信皱眉,不知道她这个结论怎么得出来的:“我和他们说过的话和你都说过,问题反复发生时,当我第一遍确定了你的态度,第二遍就没有重复的必要啊,”宋文信道,“重复试验是无效的。”

“而且关于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黎嘉洲他们能给我建议。”

宋文信说:“我的意思不是我和黎嘉洲更亲,而是想说黎嘉洲他们大片段存在于我的工作,但你大片段存在于我的生活。”

“我和他们的顶就是朋友,但你是我喜欢的女孩子,我希望给你一段愉悦简单快乐的恋情,如果足够幸运,我们会走进婚姻,拥有孩子。”

“你和他们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换方向的事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裴欣怡平静地打断宋文信:“她觉得将就就好,她不是做科研的人,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你下午不小心碰到了手机给我拨了电话,你和黎嘉洲说的我都听到了,”裴欣怡泪眼望道,“如果你真的想换,我为什么会不支持你呢?我觉得知足常乐很重要,当你比知足常乐更重要,我有我的想法,我的细腻,为什么你要因为我一次观点把我排除在世界外呢?”

宋文信根本不知道裴欣怡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完全没有把你排除在世界外啊。相反你的意见我都在考虑。”

裴欣怡反驳:“但你心里已经排除了,你觉得我和你不是一类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裴欣怡泪眼婆娑,“可能你们研究室都是高智商人才,我是个每学期期末都要担心挂科的小白,你看我的第一眼觉得新鲜,第二眼觉得可爱,就像看一个宠物,多看几眼就索然无味,因为我的一无所知让你喘不过气。”

宋文信真的快被裴欣怡各种奇怪的结论压得喘不过气:“我们都需要冷静思考一下,提炼彼此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