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十五章 三门之险(第2/3页)

接着道:「顺流入峡的风险,比之过三门后的风险,是小巫见大巫。就在三门峡峡口出峡处,有座高达七、八丈的岩岛,当三股急流从鬼门、神门、人门冲出,分久必合的直扑此岛,水声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故而此岛名『砥柱石』,『中流砥柱』就是这么来的。」

龙鹰和符太齐声赞绝。

宇文朔问龙鹰,道:「在这样的险峡,哪些船种最能发挥威力?」

龙鹰微笑道:「最上之策,莫如随机应变,这是我从虎跳峡领悟回来的水战至理。」

又冷哼道:「我感觉到他们哩!」

龙鹰接着宇文朔递过来的强弓,拿在手上揣揣重量,喜道:「此为三百石的罕有重弓,足使我将箭射上峡顶。」

宇文朔欣然道:「得范爷赞赏,乃寒家荣幸。」

龙鹰道:「原来是贵府珍藏,小弟会小心保管,好原物奉还。」

宇文朔洒然道:「真的不必,不论如何珍贵罕有,始终乃身外之物,存毁有数,能为范爷所用,为它之幸。」

郑居中道:「朔爷说得好。」

离三门峡不到三十里,晓得敌人埋伏在三门峡,郑居中等六个竹花帮兄弟,紧张起来。郑居中更亲自在船首掌舵,以和龙鹰配合,他已从宇文朔处得悉「范轻舟」的真正身份,振奋欢喜。

符太从主船舱回来,道:「房内不闻呼吸吐纳之声,但我掌握到她仍在舱房内,该进入了渺冥潜藏的状态,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龙鹰恍然道:「难怪再感应不到她偷听我们说话,是听够了。」

宇文朔道:「她猜到田上渊在三门峡伏击我们吗?」

龙鹰道:「这方面很难说,或许比我们更早猜到,像台勒虚云这类雄才大略的人,必然对中土的地理形势了如指掌,于大河大江,下过一番工夫,且从老田与黄河帮的斗胜争雄,清楚老田的战略作风,从而掌握到老田行险伏击的位置,告知无瑕。」

符太道:「你说她听够了,指的是否我们搬家似的,将所有被铺杂物,全塞进最上层的一厅二房内,又淋上火油。」

龙鹰道:「正是如此,她虽听不到我们说话,却默默监察我们在干甚么,晓得再不用花精神在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沉我们的船,因知我们准备放火烧船。」

宇文朔皱眉道:「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却不知会她一声,她怎么想?」

龙鹰道:「我是故意如此,好令她知难而退,大家异日好相见。刚才我离开舱房前,曾表示不回去与她说话,着她好自为之,以她的灵巧,当明白我意何所指。」

愈近三门峡,河风一阵紧过一阵,愈添大战即临的气氛。竹青号满帆航行,河风吹得桅帆「霍霍」作响,每下拂动,都像拂到各人心底里去。五位竹花帮兄弟,施尽浑身解数,保持船只在大河中央的航线。

宇文朔感触的道:「到此刻我方明白,在与北帮的战争里,黄河帮何以败得这么快、这般惨。剩瞧田上渊选三门峡这样的险地伏击我们,尽得地利,可见此人的气魄手段。不过,也是重蹈我们在飞马牧场马球赛的覆辙,根本不知面对的是甚么,以为胜券在握,却由头到尾给范爷牵着鼻子走。」

符太笑道:「老弟对那场马球赛,印象深刻。」

宇文朔哑然笑道:「老弟?大人久没唤在下为老弟哩!感觉亲切。」

接着肃容道:「大人所言甚是,确为如此,是没齿难忘,因是在下平生首场败仗,比之校场之战更深刻,谁不知鹰爷有鬼神莫测的手段,心里早有准备。可是,那场马球赛却输得不明不白,胡里胡涂,满肚窝囊气。」

郑居中目注前方代表三门峡黑压压的大片山岭,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曾战无不胜的田上渊,终遇上命里注定的大克星,在以为十拿九稳的地方,重重栽个大跟头。」

又向龙鹰道:「范爷请指示!」

三门峡已在十五里之内,顺风顺流,转瞬可达。

今夜星光灿斓,不过以龙鹰虎跳峡和无回峡的经验,入峡后将面对一个昏暗无天、水气弥漫的人间地府。

龙鹰沉着的道:「取道神门!」

郑居中失声道:「甚么?」

符太笑道:「这家伙一向出人意表,走人门便是落入老田算中,怎可以?」

宇文朔叹道:「不用放火,我们的竹青号亦捱不到出峡口。」

鬼、神、人三门,神门居中,最为险恶,两边均为岩巉礁石,形成暗涌漩祸,选此门的船舟,无异自寻死路。

龙鹰道:「以己度人,峡顶投石的招数不可不防,若走的是神门,更好膂力者亦投不到神门水道去,勉强到位也欠准绳。其次,是老田根本没想过我们预见他在三门峡施袭,故所有布置,均针对我们经人门部署,走神门可予他一个大惊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走在正中间,我们的烟火之计方能发挥作用。误敌、惑敌、攻敌,缺一不可。以寡击众,绝承受不起失误。」

接着沉声道:「请宇文兄出手,将船上所有石块全投进河水里去。」

宇文朔一声领命,转身办事去也。

符太兴奋的道:「老子负责放火,然后杀人,两件事的先后次序掉转来做,对吗?」

龙鹰探手搭着他肩头,半推着他朝主舱方向走过去,道:「你有方法以『血手』对『血手』,仍不被老田认出你是同门吗?」

符太傲然道:「凭『横念』去变通,加上曾入死出生的奇异血气,又是在水底下,你不用有半点担心。」

又压低声音道:「过去雨天,老子一直研玩在这方面耍的把戏,不想『丑神医』这么快荣休。」

不住接近无瑕所在的尾舱房,两人格外谨慎,使说话之声不外泄。

宇文朔自毁己船之计,高明处是可同时应付外患内忧,虽然永不晓得无瑕是否真的弄沉竹青号,却避过与大江联提早决裂。

两人进入主舱,经过无瑕的舱房门。

龙鹰向符太微微点头,表示符太的感应正确,无瑕尚未穿舱窗溜到别处去。

道:「说吧!」

符太愕然道:「说甚么?」

龙鹰道:「你晓得的!」

符太明白过来,狠狠道:「看不出来吗?看不出就算了。」

龙鹰叹道:「你当我是神仙?你奶奶的,由《实录》第一卷开始,一直读着你和小敏儿关系的发展,如看马球赛,到决胜的一球来临,忽然不准瞧下去,你告诉我是多么的吊瘾,多么不公平。」

符太一怔道:「似乎有点歪理。唉!这样说好了,我王庭经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言出必行,不单向她显露丑脸下英俊的面容,还将妙子师父学来的一套尽施于她身上。说得够坦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