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5页)

电话里的声音颇为懒散:“你自己打就是了。”

“对不起,家里电话我不知道,也不好再打扰沈先生。”

“我们又不是督察处的保姆。”

“要么,你把号码给我,我打就是了。”

“等着。”

同时,罩神如惊弓之鸟一般,看着田丹,又听着门外的动静,但田丹完全不理会他,华子喊着:“准备把门撞开。”

二勇劝着:“华哥要不要等老大,万一灯罩儿弄死女共党……”

华子仍大喊:“现在死没死都看不见,等一会儿老大来了,大家都得死!”

外面开始撞门,田丹看见木门在撞击中颤抖着,她听到外面华子对众人说拿斧子的声音,夹在中间的罩神开始折腾大动静,他将柜子往门口移。田丹捂住听筒,外头开始劈门,门板裂开。

电话里又传出那个懒散的声音:“沈世昌家的电话,6545,你那边咋那么闹?”罩神过来拖桌子,桌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吱呀的声音。

“谢谢。”田丹挂了电话,抬起电话座机。桌子也被罩神拖走,推向房门。田丹把电话放在窗台上重新拨号,然后将听筒贴在耳边等待接通。她看着将要劈开的房门和屋里疯狂防御的罩神,仿佛隔岸观火。

徐天狂奔在深夜的街道里。金海提着手电走回平渊胡同,十七从后跑过来,断断续续地喊:“老大!”

金海见到十七,停在院子门口:“狱里出事了?”

“灯罩越狱,可能拿田丹做人质。”

金海愣了一会儿,还是走进院子里,喊:“大缨子!缨子!”

十七停在门口喘,金海回过身子:“走。”

金海办公室的门已经被华子他们劈开,狱警们突破桌椅柜子组成的工事。田丹的电话打通了:“喂,我是行营,有急事找沈先生……好。”

罩神隔着工事与狱警打斗,就像田丹的前沿阵地。过了一会儿,沈世昌的声音从听筒里遥远地传来:“喂。”

田丹捏着电话,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沈伯伯,我是田丹。”

沈世昌停顿了一会儿:“你在哪里?”

“京师监狱。”

沈世昌的家是一处规整的二进四合院,很安静,院子里有制服军官的身影。前厅向里的屋子有一桌麻将,隐约是三个女人一个男人。沈世昌在前厅檀木花案边拿着电话,发怔。电话那头的田丹继续说:“沈伯伯。”

沈世昌顿了顿:“我在,你怎么能打电话?”

“保密局天天给金海施压力,金海想明确我和您的联系。”

沈世昌问:“他在吗?你那边声音很乱。”

办公室,隔着工事,罩神与狱警在殊死搏斗。田丹很冷静,接着说:“他在忙,有个犯人要越狱。”

狱警已将突入房间,沈世昌恢复了淡定:“丹丹,局势复杂保密局盯得很紧,幸亏你关在京师监狱,除了暂时保证安全,我再做什么容易弄巧成拙,一定要理解。”

田丹说:“不要担心我,事情父亲交待过,您信里顾虑的条件我们有解决方案,过几天我找您面谈。”

“怎么找我?”

“父亲谈好的方案还有可行性吗?”

“可行,但有几处还要商量一下。”

“只要可行就好,我会去找您。”

沈世昌说:“丹丹,伯伯不知道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你的性格,这种局面不要再……”

田丹打断了他的话:“沈伯伯,天津守不住的,北平城随时可以破……”

狱警们终于冲进房间,罩神一声不吭地与狱警拼命,田丹接着说:“您犹豫等于害几十万人的生命,等城破了您顾虑的条件和我们答应的条件就全部没有意义了。”

沈世昌沉顿了一下:“叫一下金海。”

“您等会儿打过来,他就在了。”说完,田丹挂了电话,屋里已一片狼藉,狱警们将垂死挣扎的罩神往外拖。田丹把座机放到窗台显眼的地方摆正。

徐天终于跑到监狱,狱警给他开向办公区的侧门。门禁区和办公区过道都是狱警,最外层的持着枪。徐天快步上楼梯,转入过道。华子一伙一边打一边将奄奄一息的罩神往外拖。华子见了徐天问道:“三哥,老大呢?”徐天问:“田丹呢?”华子一努嘴:“里面。”徐天越过灯罩往里走,华子狠狠地嘟囔着说:“把他拖下去弄死。”徐天转身说:“华子,我人抓进来不是让你们弄死他的。”

华子愣了愣,说:“在狱里犯人死活由老大说了算。”

徐天说:“那我在外头把他杀了得了,送进来干什么?”

“您别管了。”

“监狱关人,没听说监狱杀人。”

“他想越狱,是他自己找死。”

徐天看了看罩神说:“这不是还没死吗?”

罩神嘶着嗓子说:“徐天,还是你懂事……”

徐天往里走进金海办公室,华子有些不满地小声说:“这一亩三分地到底谁说了算。”

徐天从门内退出来,瞅着华子:“说什么呢,没听见。”

华子心情烦躁,回了一句:“没什么。”

徐天重新进入办公室,华子死命地踹了罩神一脚命令道:“让他下去等老大发落。”罩神彻底昏死了过去。

办公室里有四个狱警守着田丹,她坐在金海的那张椅子上,这是屋里唯一没有翻倒的东西。

徐天说:“你们出去,我自己在这没事儿。”

四个狱警有些犹豫,徐天大喊:“出去呀!”

四个狱警离开办公室,到外面走廊站着。田丹整理着头发,用伤手重新别发卡。

徐天看着端坐在金海椅子上的田丹,问:“你没事?”

“是我自己要上来,本来就想打个电话,正好。”田丹坐在狼藉中间,神态依旧从容,就好像坐在自己家里的客厅一样。田丹温暖地向徐天笑着,神态还带着几分轻松,说:“你担心我?”

徐天盯着田丹说:“是。”

“我能自保,本来以为明天才能看到你。”

徐天稍有些恍惚,田丹接着说:“金海应该马上到,他会把我送回去。”

徐天把思绪拉回来,急忙说:“我见到冯青波了。”

“他还活着?他看上去好吗?”田丹的神色好像有一点波动,但又转瞬即逝。

“挺好。”

“你看到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徐天一时没说话,田丹喊:“徐天?”

徐天顿了顿:“接电话。”

“用哪只手接?”

徐天想了想:“右手。”

“左手空着?”

“左手拿着一只胶皮暖水袋。”

田丹停了一会儿,问:“什么颜色?”

徐天又想了想:“红色,手指头一直在暖水袋上敲。”

“能听出来他大概接什么人的电话吗?”田丹微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