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3/6页)
“田丹?”大缨子疑惑。
“狱里那个女共党。”金海皱着眉说。
“什么叫跑了?”刀美兰不理解,越狱的概率几乎为零。
“说跑不合适,飞了,凭空从牢房里飞了。”金海苦笑。
大缨子也停下了筷子,和刀美兰面面相觑,呆呆地问:“人怎么能飞,没听说过。”
“跟徐天有关系吗?”刀美兰能看出,金海担忧的并不是越狱本身。
“今天上午的事儿,徐天在警署,我和铁林都去了,跟谁都没关系,现在除了我,就一个看她那牢门的知道。”
“那……那狱里狱外那么多兄弟,把人给找回来啊!”大缨子直眉瞪眼地说。
“瞧外头这天,人家本来是天上的,咱能上天找吗?”灯在金海眼前晃,他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关在狱里还跟我,跟徐天,跟铁林有关系,飞走就什么都没了。”
大缨子和刀美兰愣着,金海叹了口气:“能从狱里走,就能出城,到时候再杂着城外一百万解放军回来,眼前头过谁,跟谁也不认识。”
“你找徐天了吗?”刀美兰问。
“找了。”
“田丹从牢里出来没准找徐天呢?”
“人家干的是大事,原来关在里面,就想着小红袄的事儿,让徐天帮她的事儿,现在都出去了,什么事自己不能干,小红袄碍着她啥了?”
两个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金海看着大缨子,吩咐她:“回屋收拾东西,别带多,拣值钱的带身上。”
大缨子愣愣地问:“干什么?”
金海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趟槐花胡同,回得来咱们就走。”
“走哪儿去?”大缨子也站起来问。
“南边,狱长干不成了。”
“别呀。”眼看和燕三的婚事还没来及“明”就要“暗”了,大缨子有些着急,刀美兰也跟着着急:“槐花胡同是哪儿?”
“这事儿得跟沈先生说,我红口白牙发的誓,结果人没看住。他要容我,我就回来咱走,要容不下,我就交代给他。”
“沈先生是谁呀?”大缨子问。
“四十六根金条他送的。”
大缨子恍悟:“我说呢,钱那么好来,要是把金条退给他呢?”
“花了。”
大缨子永远找不到重点,她半张着嘴:“那么些,都花了?”
“走吧。”金海催促着向外走,大缨子没动,但刀美兰已经开始披外衣,戴围脖,换鞋子了:“槐花胡同,我跟你一起去,不就是跑个人吗?沈先生要向着田丹,人跑好事儿,有啥可交代,没听说过向着谁,反倒还把谁关在牢里。我要是田丹,出狱肯定先去槐花胡同,没准他们一块儿呢,咱别自个着急,走啊?”
金海站定了,细细地看着刀美兰,她平静得让金海内疚。刀美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看啥?”
“换身儿体面点的。”金海说。
“换啥体面的?”
“沈先生是高人,咱又理亏,我也换一身。”说完金海走了出去,从刀美兰院里出来,进入自己家院子。此时平渊胡同里过来了七八辆人力车,当先的是燕三,中间是徐天和田丹,车斗放下,徐天要扶田丹。
“不用。”田丹笑着拒绝,她自己慢慢走下人力车,新奇地打量着胡同。
徐天小声儿地说:“三儿,我大哥要回来,把他人留住不让走。”
燕三为难地看着徐天:“我可留不住金爷。”
“他要是在院里,那就堵着不让出来。”
燕三带着哭腔:“天哥,我真不行。”前些日子他把金海请到警署,大缨子都要跟自己翻脸了,这没隔几天又来一回,大缨子怕会彻底跟自己说再见。
徐天根本不搭理他,跟着已经走进了院子的田丹。
刀美兰在屋里翻了一通衣柜,彻底放弃,转身看向大缨子,问她:“我穿这身儿不体面吗?”
大缨子没接这个话茬,苦着脸反问刀美兰:“那田丹长啥样,还把他们哥仨折腾成这样,还能飞,长翅膀啊?”
“没体面的,就这样了。”刀美兰自顾自地说。
“我过去看看哥。”大缨子说着拉开房门,迎面就见到田丹站在门口。
田丹微笑着走进屋:“刀阿姨好。”
大缨子纳闷地站在门口问:“谁呀?”
“我叫田丹。”
大缨子愣着,徐天从后面冒了个头出来:“缨子,我大哥呢?”
大缨子还没缓过神:“刚过隔壁去。”
徐天跟刀美兰介绍:“刀姨,这是田丹,您先招呼着,我去隔壁跟大哥说两句。”说完徐天转身就走。
刀美兰目瞪口呆,怔了几秒,慌忙招呼田丹进屋:“进来……坐。”
田丹看了眼桌子,在金海刚坐的地方坐下来,她对面是贾小朵的空碗筷。
“吃了吗?”刀美兰问。
田丹抬头看着刀美兰,笑着摇摇头。
“那,我给你下碗面条。”刀美兰逃似地走去后面灶间。
大缨子好奇地看着田丹:“你不是飞了吗?”
田丹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大缨子,礼貌地问:“您是?”
大缨子倒是自来熟:“金缨,叫我缨子就行。”
田丹朝她友好地笑了:“金海的妹妹。”
“你怎么知道?”大缨子惊讶。
“姓金,刚你说隔壁。”
见识了田丹的厉害,突然大缨子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满脑子都是要给金海报信,于是说道:“你坐着,我回了。”
大缨子也逃似地离开了,房间暂时安静下来。田丹注视对面那张空椅子,好像上面坐着一个人。
金海在屋里正在换衣服,从窗户里看徐天进了院子。徐天走进来,金海抬头看了一眼徐天,没说话,继续换衣服。
徐天开口:“冯青波您带走没弄死?”
“谁说的?”
“田丹。”
金海一愣:“田丹呢?”
“她在隔壁。”
金海怔了片刻,起身便要出去,徐天挪了挪身子,挡在门口。院子里,大缨子进来,看着厢房门口的徐天。
徐天不敢看金海,说:“大哥,燕三在外面,我还叫了车行几个兄弟。”
金海盯着徐天,相比田丹,他更关心兄弟是否背叛了自己:“她出狱是跟你串好的?”
徐天赶紧解释:“没有,她出狱后来的我警署。”
金海放心了一半,他绕过徐天,徐天又堵住门,金海说:“别拦我,田丹正经是逃犯。”
“华北剿总北平警察局任谁都没人在意,”徐天对金海有抱怨,“就您把她当逃犯。”
“当时进狱里拍过照登过手续,怎么会没人在意?”金海提高嗓门说。
“沈世昌在意呗?那是个老王八蛋。”
金海压抑的怒火有了出口:“你知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