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3/4页)
徐允诺听后怔着问:“你捅了田丹三刀?”
徐允诺慌慌张张爬起来,进屋拿了大衣,又去拖门口停着的人力车说:“天儿,快上车!”
这时关山月扎着靠旗也从里面出来,一屁股坐到车里,徐允诺急了,直朝关山月嚷嚷:“下来!”“怎么说话的?”关山月不高兴。
“我们救人去。”徐允诺急得直跺脚,关山月坐在车上稳如泰山,说:“我出把子力。”
徐允诺着急道:“你能出啥力,光会裹乱!”
“允诺你骂我?”关山月委屈得直抖嘴唇。
“赶紧回去,再磨蹭真开骂了!快点儿,我回来就去院里陪您去。”关山月磨磨蹭蹭地下了车,还一步三回头,徐允诺朝他摆手催促说:“回去吧,听话!”
徐天拖出另一辆车,嘴里叼着老参对徐允诺说:“我拉您。”
徐允诺放下自己的车,抢过儿子手里的车把说:“上去。”
徐天看徐允诺为难地说:“不合适。”
“我拉儿子有啥不合适,小时候还骑我头上!”徐允诺喊道。
司法处旁的小胡同里空无一人,保梁哆哆嗦嗦地走在前,长根在后。
“别走了。”长根突然说道。保梁听后站住身子,回过头,看见长根枪指着他。
保梁带着哭腔说:“爷,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转过头去。”长根命令道。
保梁依言转过头,说:“您放了我这也没人知道,下辈子我都记您的好……”
身后没有声音,保梁回头再看,长根已经扭转身子往回走。保梁大着胆子往前迈步。长根回身看保梁,一脸纠结。保梁见长根不动,干脆快跑起来。长根举枪射击,枪声回荡在胡同里,保梁倒在地上,冷清的胡同里,只有长根一人往回走的脚步声。
两辆吉普车到平渊胡同口停了下来,铁林从前面下来,大缨子和刀美兰从后下来,铁林看向两个女人,告诫她们在家待着别串门儿,别乱说话。
“我哥啥时候回来?”大缨子含着眼泪问。
“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铁林的回答不太耐烦。
“为啥?”大缨子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从明儿起在狱里了。”
“我找他去。”
铁林看了大缨子一眼,说:“你没听明白,从明儿起他蹲监狱了,京师监狱我是狱长。”
大缨子怔了片刻,抬手准备扇铁林,铁林早有提防,一耳光抢先打上了大缨子的脸,吼道:“疼吗?你也敢抬手,疼吗?”
大缨子被铁林一巴掌打得忘了反击,铁林接着吼:“挨一枪非得再挨一耳光,要不是我把田丹这根刺拔了,你们能回家?”
刀美兰见状赶紧拉着大缨子进胡同,铁林转身回吉普车边。旁边特务们看着铁林,铁林转身看向特务们,换了个语气,他无比自然用长官的口吻说:“大伙儿辛苦了,今晚算保密局北平站最后一次行动。明儿我就是京师监狱狱长,共产党来了也是。从前我跟你们一样,行动来跟着混,主子换了从头混,北平站撤了,名册也烧了,南京不管你们我管,有愿意跟着干的,明儿一早京师监狱门口候着,脱黄皮换黑衣。”
特务们一时都没吭声。“共产党来了您还做狱长?”一个特务突然问。
“信我就别问。”铁林说。
“要是做不了呢?”这名特务壮着胆子又问。
“做不了老子也是南京委任的少将。”
特务看起来都不太相信,铁林哼了一声,说:“爱干不干,一帮没出息的东西。”
说完,铁林上了自己的吉普车,开走了。
办公室里,沈世昌和金海相对而站,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味道。沈世昌看了金海片刻,问:“什么时候你成了田丹的人?”金海也直视着沈世昌,眼里的鄙视毫不掩饰:“我从来不是谁的人,也没成过你的人。”
“昨天到家里要借条是田丹叫你来的?”
金海听到田丹的名字,猛地瞪了眼睛,腮帮子的肌肉被他咬得紧紧的,说:“我自己,但田丹教我怎么判断你撒谎。”
沈世昌嘴角似笑非笑地动了一下,说:“都过去了,金条不要担心,柳如丝是我女儿,我替她还的。”
“把借条还我,还有那幅画。”
沈世昌看了金海半晌,说:“可以,但你活不长了,没意义。”
“一码归一码,事归事,理归理。”金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沈世昌听后,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说:“可惜,你应该站在我这一边。”
“我只站自己这边。凡事分对错,金条你替柳如丝还,本来不相欠,但你吓着我家里人了,咱们还有一笔账。”
沈世昌觉得金海可笑,说:“铁林脑子不够用,原来你脑子也不够,难怪是兄弟。你们杀了田丹我就放心?我答应铁林是要把田丹引回来,她来了死了,为什么还要留你和徐天?”
金海听后怔着。长根开门进来说:“先生,人弄掉了,这个地方您不方便久留。”
“铁林不是要回来?”沈世昌问。
“我留在外面,叫他去家里?”
“今晚你看着金海,明天早上在京师监狱碰面。”
长根看了眼金海,沈世昌回身对金海说:“噢,我让铁林做京师监狱狱长了,明天政法处黄处长亲自宣布撤换履新。”
金海诧异地看沈世昌说:“北平剿总的监狱狱长随便任命,你怎么做到的?”
“乱世之秋,大家都不认真,花点金条封口办事。”
金海皱了皱头说:“沈世昌,那天送画去的时候你把我说蒙了,长根也在,我就想问问,豫让的主子把他当国士,你把长根当什么?”
沈世昌未想金海会提起长根,他看了眼长根,说:“家里人。”
金海点了点头,似信非信地说:“难怪这么卖命。”
沈世昌眯起眼睛问:“你要说什么?”
“豫让的主子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死就得了,还把豫让一家人忽悠得人不人鬼不鬼,杀人放火不得善终。”
沈世昌冷笑着说:“那是古时候的事,我从来不想死后他们会对我怎样。”
华子还站在司法处旁的窄街拐角,他看着铁林又开着车回到司法处,两个军人从沈世昌的小轿车里下来,拉开后车门,铁林勾着头往轿车里看,进入车内。
铁林说:“沈先生,进去看了吗?田丹死了。”
沈世昌看着铁林,感到好笑。
“您笑啥?”铁林不解。
“你来我家告诉金海、徐天和田丹在一起,往下的事都想好了吗?”
“想好了呀,让他们杀田丹,以后大家伙都闭嘴。”
“闭得了嘴?”
“都杀共产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