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沙窟游魂(下)(第2/2页)
我和荒木隆一对望了一眼,荒木隆一一点头,顺着楼梯爬上了佛堂的三层,沿着房梁跑动,解开了系在房梁上的绳子,蔺托钵的尸体“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张大掌灯,这房梁上用血写着和晴子的命案现场一模一样的文字!”荒木隆一高喊了一句。
于此同时,闻讯赶来的三味大师连同一众僧人、天师会三人、道格拉斯和那个黑人保镖也齐刷刷的围了上来。
我摸了摸蔺托钵颈下的伤口,沉声说道:“这家伙已经死了起码两个小时了,而且,房梁上没有血迹流淌,这里不是命案的第一现场,他的尸体是被人搬到这里来的!”
就在此时,院墙之外,火光大盛,枪声大作,人马砍杀的声影猛地响了起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小沙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三味大师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只见那个小沙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哭着喊道:
“院墙外的匪帮说他们当家的出了事,纠集了人手,去找驼队的要人,驼队的以为匪帮是来劫取财货的,二话没说,拔刀就砍,外面的火光引起了寇乌孙寇大头人的注意,他收拢了各自为战的骆驼客,开始合围那些沙匪,沙匪群龙无首,一触即溃,被打的抱头鼠窜!寇大头人提刀上马,带着一堆人已经追出去了!”
我闻听小沙弥的话,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想起了什么,我一拍脑门,在蔺托钵的尸体上一顿翻找,终于在他的怀里摸到了一个染着血的羊羔皮小口袋,我把手伸到口袋里一顿翻腾,掏出了几颗老鼠屎,还有几个带着啮痕的核桃壳子。
“怎么了?”头陀问道。
“是子午沙鼠!”
“什么鼠?”
“子午沙鼠,是一种生活在戈壁上的小型啮齿动物,体型不到一掌长短,尾长耳短,体背沙黄,奔跑如飞,听觉极其灵敏,成年后的子午沙鼠能在方圆三里的范围内感应到配偶的叫声,大漠里的沙匪将一对子午沙鼠拆开携带,充分利用了子午沙鼠的这一特点,来传递消息。”
我刚说完这话,头陀就抢着答道:“蔺托钵被杀,袋子里的沙鼠是不会被一个死人放出去的,除非另有其人,这沙鼠被人了出来,身上还沾了血,一路小跑回到了院墙外匪帮的营地,所以众沙匪才知道当家的出了事,因而聚集闹事,和骆驼客发生了冲突,寇乌孙大开杀戒,带着人追击蔺托钵的残余手下!”
我看了一眼头陀,摇了摇头,在地上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荒木晴子趁我睡着的时候,偷走了我标注好的地图,而她偷图的行为被寇乌孙发现了,寇乌孙尾随荒木晴子到了北院儿,荒木晴子将地图挂在屏风上研究,寇乌孙于暗中偷袭,将荒木晴子一刀毙命,而后,割掉了荒木晴子的舌头,写下了那些故布疑阵的大宛国字符,随后带着地图离开。而后,荒木晴子的死,引起了寺院中的恐慌,四伙儿人马互相监视,我告诉了天师会地图丢了,天师会肯定会密切注意一切妄图离开锁阳城,前往大漠深处寻找佛国牧场的人,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为了打破这个僵局,尽快脱身,寇乌孙设计杀了蔺托钵,把尸体搬到佛堂,他早就知道蔺托钵怀里的子午沙鼠,所以故意放走了染血的沙鼠,激起外面沙匪的混乱,然后以保卫驼队的名义出手,借着追击沙匪,远遁脱身,直奔大漠深处!”
叶貂裘一声冷哼,抱着肩膀说道:“这些都是你的推论!证据呢?”
我笑了笑,张口说道:“这虽然是个猜想,但是验证的方法却极其简单!”
“怎么验证?”
“如果是寇乌孙杀人盗图,那么他肯定不是什么骆驼客,而是早就惦记这批黄金的歹人,那群骆驼客既然是歹人乔装,毕竟时刻做着杀人搏命的准备,所以他们是不会真的带什么货物的,刚才……寇乌孙只带了一部分的手下去追击,剩下的货物和骆驼还在院墙外,咱们只需要看看里面有没有货,不就知道寇乌孙的骆驼客的身份是真是假了么?”
我这边话还没有说完,头陀和卞惊堂便抢先出了佛堂,穿过石桥,走出了院墙,招呼手下的随从,“呼啦”一声,将十几个骆驼客围在了正中!
“把箱子打开!”卞惊堂一声大喊,天师会的所有枪手一同拉开了枪栓。
“扑通——扑通——”
那些骆驼客犹豫了一阵,随即扔下了手里的枪,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高声喊道:
“饶命!”
我拨开人群,笑着说道:“我们不是沙匪!不杀人!”
说完,我伸手从一个天师会弟子的手里接过了一把撬棍,一咬牙,撬开了一只从骆驼上卸下来的木箱子!
“石头!是石头!”那个天师会弟子大声喊道。
“全卸下来,撬开!”卞惊堂急红了脸,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坐到旁边的一个土墩儿上,拉过一个跪在地上的骆驼客,笑着问道:
“怎么回事?说说吧!”
那个骆驼客吓得体如筛糠,一边打着哆嗦,一边低着头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几个是敦煌里的野刀客,前不久这位寇老大在敦煌城招人手走骆驼,说是货多人少,需要找几个临时的伙计帮忙,我们见他钱给的足,就跟了他出了玉门关,讲好了只给充人手,不玩命,出关的时候,寇老大也反复交代了,只用我们帮着看看骆驼,真遇到沙匪了,他手下的弟兄会上去拼杀的,我们只需赶着骆驼,看着货就得了……这……货都是寇老大的,走骆驼的有规矩,只管押运,不能开箱看货……谁能想到这里面是石头啊……饶命啊!”
我笑着拍了拍那个骆驼客的肩膀,扭过头,在头陀耳边似笑非笑的说道:
“看到没有,打黄金主意的不只你们一拨儿,下套儿的是高手,布下的局是一环扣一环啊!”
“现在应该怎么办?追不追!”头陀用试探的眼光看着我。
“我那个圈儿画的不小,缩小可能地区的范围,这种又脏又累的苦差事就交给这帮蠢蛋来完成,咱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彻底搜寻整个塔儿寺,寻找血迹,确定蔺托钵命案的第一现场,因为那里,肯定有线索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