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3页)
“哦,你离开家的时候还小,难怪不记得。”周婉清低声说道,“吸烟的那个是大伯,黑黑的那个是二伯,那个理着平头的,是二伯的儿子周子平,那个卷发的女孩儿是子平的女朋友,叫陈莎莎。
大伯和二伯任翊飞隐约有些印象,小的时候他们总是用或嫌恶或冷漠的眼神看着他们姐弟。周子平则比他小几岁,当年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周博远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了不少的烟蒂,看起来有些烦躁。周子平则一直晃着二郎腿,一副心不定的样子。陈莎莎靠着他,在涂指甲油,间或和周娅雯交谈着什么,周娅雯好像是在玩游戏,时不时的抬头回她一两句。
除了周博达脸上带着些许阴郁之色之外,倒是一个个都挂在脸上的冷漠。
最终,还是有人不耐烦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宣布爷爷的遗嘱!”周子平敲了敲桌子,说道,“我们到底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
陈莎莎似乎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住了,低声抽噎了起来,呜咽的哭声在这座宅子里面显得格外清晰与诡异。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晦气!”周子平没好气的斥责她,“死的是我爷爷!又不是你爷爷!你哭什么!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家,你就滚!”
陈莎莎还是个女孩儿,被人这么骂也不敢多说话,只能缩着脖子抽抽搭搭。任翊飞想到任晓晗,两人差不多年纪,心下便觉得不忍,刚想开口,就被周婉清拉住了。
周婉清对着他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一个月没有一天是消停的。他们就是这样的,别管他们。”
周娅雯面露不快,翻了个白眼,说道:“行了行了!一人少说一句吧!爷爷尸骨未寒,你们也不怕遭报应!”
“娅娅,你打的什么主意,别当我们不知道。”周博达一直没说话,一开口就阴阳怪气的,“快三十岁了还不结婚,就赖在老宅里。嘴上说着孝顺爷爷,要伺候爷爷,把老爷子哄得一愣一愣的。老爷子要是真的分家产,怎么看也是你拿得多。在尸体面前还做戏,假不假?”
“小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娅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即用一双美目瞪着他,反唇相讥:“当初是谁赌博欠了一大笔外债还气死了自己老婆的?怎么,一个从来不尽孝道又被扫地出门的人,这个节骨眼上回来,是想分到多少钱啊?”
“我是你小叔!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周博达黑脸道,“我是周家名正言顺的儿子!我拿回我那份家产天经地义!”
周娅雯冷笑:“就算给你拿到了,还是给你养不了老的吧?”
“咳!”周博远大概是听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训斥道,“娅娅,你说话太难听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
周博达却不依不饶:“大哥,一家人那是说着好听。等到遗产都归了你们的时候,谁拿我当一家人啊!扫地出门都来不及!”
“真是够了!”秦冠宇终于忍不住开口,拉着周婉清就往外走,“我们走!这里的空气真是让人恶心!”
“站住!”
李时余从楼上走下来,声音冷冰冰的,似乎全无人气:“根据周老先生的遗愿,在遗产分配完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座宅子。”
秦冠宇问道:“我们不要遗产了,为什么不能离开?!”
“抱歉,这是周老先生的遗愿。”李时余和刚才不同,此时的他,脸上多了一副金丝眼镜,透着一股疏离感。“各位必须在这里为周老先生守灵满七日,七日之后我自会宣布周老先生的遗嘱。为了防止各位中途离开,各位的交通工具我已经通知人拖走了。”
“靠!不是吧!”周博达走到窗前,果然看到自己的车子已经不在院子里了。他看着李时余,狐疑道,“你把我们都困在这里,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周老先生做这个指示的时候,娅雯小姐也在场。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向她询问。”
周博达看着周娅雯,问道:“娅娅,这是真的?”
周娅雯点了点头,说道:“爷爷死之前,的确是说让我们帮他守灵七天。”
周博达抓了抓头发,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
“有我们这么多的孙子孙女为爷爷守灵,他在九泉之下一定很开心,说不定头七的时候会回来看看我们呢!”任翊飞咧着嘴笑,但是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诡异,“心里没鬼的话,在这里住七天也不会怎么样的,你说是吧,小叔?”
果然看到周博达的脸色变的很难看。
“好了!都别说了!”周博远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已经很晚了,我是老大,今晚我替外公守灵,你们该休息的都去休息吧!”
没有人愿意跟他抢,所以对这个决定都没什么异议。
周娅雯伸了伸腰,说道:“爸,那我可就回房了。”
周博远点了点头,周娅雯便走向了楼梯。没有人注意到她和李时余擦身而过的时候那个别具深意的眼神。
“阿飞,你坐了一天车,也累了。”周婉清挽着任翊飞往楼上走,说道:“听李律师说你可能会回来,我跟你姐夫花了一天收拾你的屋子。这座老宅,太大了,空房间很多年没人打扫,蒙了好厚的一层灰。”
“怎么会没人打扫?佣人呢?”
“哪还有什么佣人啊!”周婉清说道,“听娅娅说,三年前,爷爷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脾气也越来越怪,根本没人受得了。以前的那些佣人,都一个个走掉了,这几年都是大伯一家在照顾爷爷的。”
李时余这几天也和他们一起住,开房门的时候跟两人说道:“婉清小姐,阿飞少爷,晚上山间有野兽出没,请尽早休息,不要乱跑。”
任翊飞微微笑了笑:“谢谢李律师,最近一段时间你辛苦了,也请早点休息。”
任翊飞似乎话里有话,但是李时余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故作淡定,只是微微低了低头,说道:“是。”
大家纷纷散去,偌大的客厅顿时只剩下周博远一个人。
遗像前的白烛还在燃烧着,火苗忽明忽暗发出滋滋滋的响声。周博远拿起剪子剪掉了过长的棉线,又给周立海烧了几张冥纸,纸灰遇到火苗便噌地一声飘散到了空气中,和屋内飘散的香气混合在了一起。
“爸,”周博远看着周立海的遗像,低声笑了起来,说道,“你的家产,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