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围剿毒贩现场(第11/17页)
邢猛志眼光悄悄移向丁灿,想看看同伴是否也有羡慕之色,却不料丁灿的视线根本不在指挥上,而是在另一个方向。他顺着丁灿的视线瞄向一侧,那个专案组的台席,露着半脸的邱小妹正皱着眉头看面前的电脑屏幕,脱下警帽的她脑后盘着一条偌大的辫子,乍一眼那妹子像一幅精致的工笔画,把丁灿早看傻了。
“喂,火山,你这么白痴地盯着看会让人家讨厌的。”邢猛志道。
“你不觉得能让我一百四的智商变成白痴的,就是爱情吗?”丁灿深沉地道。
邢猛志嗤声一笑,赶紧捂嘴,凑近说道:“你不能光会入侵电脑,你得学会入侵她的内心,那颗心不等同于CPU的几线程、几核心。”
“我正在尝试建立联结,但我缺乏超级用户的登录口令。”丁灿为难地道。
“说人话。”邢猛志没听懂。
“没有搭讪借口。”丁灿道。
原来是搭不上话猴急的,邢猛志一下笑得浑身乱颤。丁灿狠狠在他脚面上跺了一脚,邢猛志吃疼一嚷,把踱步沉思的支队长惊醒了。他想起来什么事的,招手让两人上前来,还没开口,邢猛志抢先道:“支队长,我想起来了,可以让丁灿帮忙处理从其他嫌疑人那里提取的数据,他专门钻研过刷机软件,保证事半功倍。”
“好,她们太慢了,去,和小邱一起上手,加快速度。”支队长下意识应道。
丁灿兴冲冲应了声,奔到邱小妹的工作台前,回头朝邢猛志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见那小伙已经兴奋地在邱小妹的电脑上操作起来了,支队长随口说道:“很奇怪啊,正经科班出身的,思维反而赶不上野路子。”
“支队长,那不一样,科班出身是学习规则、适应规则,而野路子是从破坏既定规则里去寻找存在感,养苗种树永远比砍树来得难。”邢猛志道。
“呵呵,是这个理,有兴趣和我讨论下怎么砍掉毒王这棵大树吗?”贺炯审视着邢猛志,他这个位置,能够和他平等相论的人已经不多,麾下的警员大多数已经适应服从命令的规则了。
“不是已经在砍了吗?”邢猛志道。
“差远了,顶多是些旁枝侧叶,伤不到主干,而且,得靠运气。”贺炯道。
他的目光又注视到了大屏上,此时突袭的一组已经接近目标,可支队长并不紧张也不兴奋,只是一种聊胜于无的感慨而已……
学府路中段,诚信烟酒店。
影影绰绰数个黑影靠近店门口,其中一人拿着破门撬杠“嘭”一声撬开了卷闸门的锁扣,数人冲入。正在床上的吕老板吕大亮一句“妈呀谁呀”,话音刚落就被压在地上。一声尖叫,“啪”一声灯亮,看到全副武装的警察时,那女人一拉被子捂着自己,不喊了。
“抬头,叫什么?”一位缉毒警问道,对比着电子肖像和被抓嫌疑人的体貌特征。
眼前是个小胡子的男子,嗫嚅了句:“吕大亮……咋回事?咋回事?”
细瞧吕大亮有三十开外了,床上那个明显还小,不像两口子。
“她是谁?”警员问。
“对面,经管院的学生。”吕大亮紧张兮兮道,赶紧又加一句,“不是嫖娼,我们谈朋友。”
“穿上衣服。”警员背过身,给那姑娘穿衣服的空间,不过吕大亮就没这待遇了。一位扣着警盔的警员道:“我们是禁毒大队的。”
吕大亮毫无征兆浑身哆嗦了一下。
“咱们省点时间怎么样,货藏在哪儿?”警员问。
“没……没有……没有……”
“搜!”
门落下了,又进了数位警员。柜台,一寸一寸摸;地面,一寸一寸敲;墙壁,一寸一寸过。在这些搜查经验丰富、深谙人心贪婪的缉毒警眼中,只要有准确信息,藏得再深的毒品也逃不过他们的搜查。
几分钟后,有人喊了声“找到了”,吕大亮一哆嗦就快哭了,他视线瞄到,警察已经摸到了柜台后椅子的坐垫下,那是一个掏空的格子,里面可塞了不少货呢,摆出来一大堆……
另一处海外海酒店,张莉莉是被两位女警带走的。这个可巧了,半路突袭组接到了酒店报警,没想到事主恰是张莉莉,她正被三男一女围殴,正好被到场的缉毒警全部控制。直到被带上警车,那些围殴的男女里还有人在乱嚷乱骂:“卖假药的死全家!”审讯未开始,那几个买到假药的就把张莉莉干的事给交代了个底朝天。
三处行动几乎是同时展开的,在医院摁住了见警察就跑的许立,搜出了藏在太平间的毒品;在月星商务会所拘走了大堂经理,这人藏得更有创意,在桑拿间的木板条子下面,估计是风声紧全部封这儿了,被缉毒警一审一诈一股脑儿全刨出来了……
行动历时二十几分钟,秦寿生接触的几个下线悉数被擒,缴获的毒品蓝精灵一共三十六板,七百多粒,外勤在现场总结汇报的声音都颤抖了,从未有过这么大的缴获量啊。
当缴获成果显示在支队指挥大屏上时,贺炯回头看着邢猛志,邢猛志有点羞愧地低下了头,恐怕缴获的绝大多数是他们制作的“假货”,假饵钓出了真王八,这其中是喜是忧,对于他尚在两可之间。
“跟我来。”贺炯道,行动不用布置了,都会按部就班地来。邢猛志上前时,他一手随意揽着小伙的肩膀往会议室走着,像是思索一样,手拍拍邢猛志问了句:“什么感觉?”
“您指什么?”邢猛志问。
“这次行动。从某种程度上讲,或许操之过急。”贺炯道。
“秦寿生和孔龙这条渠道被腰斩了,失去货源也没法再往上推了,把下线一网全捞上岸,相互一对比口供,说不定能挖到秦寿生更多隐瞒的案情。”邢猛志道。
“就这些?”贺炯似乎不满意。
“还有,如果运气好查到有余毒余货,对上面是一个交代,对士气也是个鼓舞,对群众也表述一个负责的态度。毕竟一粒蓝精灵就可能引发一起其他刑事案件,所以很有必要把秦寿生这一枝上的上下线,全部铲除。”邢猛志道。
这时候,贺炯驻足了,好奇地看着邢猛志,邢猛志稍显紧张地道:“有什么不对吗?”
“非常对,大局观不错,我接着行动前的问题,有兴趣和我讨论如何砍掉毒王这棵大树吗?”贺炯问。
邢猛志抬着眼皮,复杂地看着支队长,他看到的是鼓励的眼神,于是他点点头道:“一切都在未知之中,谁也不敢擅下定论。”
“但你擅作的主张不错,最起码砍掉了一大枝。不瞒你说,在之前的数月侦破中,我们一无所获,不是我们不努力不上心,也不是你有多么天资聪颖,而是你的思维落点与众不同,在谁也想象不到的地方。我们的讨论,或许会成为互补的。”贺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