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5页)
只是到现在他都弄不明白章桐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两人是初中同班同学不假,也曾经住在同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说不上多亲密,却也是熟悉到一定的程度了。而对于刘春晓来说,他不否认自己对章桐的感觉有点青涩之中带点‘剃头挑子一头热’似的单恋,但是自问也没有过任何非分之举,如今见面没多久就拳脚相加,这确实令他感到苦恼不已。
“放心吧,梁哥,我自有分寸。”他勉强地应付了一句后便低着头,匆匆加快脚步向章桐追去。
章桐走起路时,动作是非常快的,有点像跑的架势,所以随着步子的迈动,整个身子都会微微前倾。
“你……章,章医生,等等,我有话跟你说。”见章桐突然应声停下了脚步,刘春晓刹不住车,便赶紧向旁边跳了过去,动作就像只受惊的袋鼠。
“你不用这么夸张吧?”章桐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插在工作服口袋里,神情显得有些沮丧,“我都说过我不会再打你了。”
“我,不,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误会了。”嘴巴撒谎,脸上的表情却是诚实的,既然被看穿了心事,刘春晓愈发尴尬地无地自容。
“好吧好吧,别那么紧张了,瞧着怪丢人的。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章桐歪着头,无奈地看着他。
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刘春晓终于冷静了下来,他顿了顿,说:“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一个人吸食笑气会不会上瘾而完全丧失理智?也就是说死者范晓宇会不会是因为自身吸食所导致的幻觉,然后不停地吸食,才最终害死了自己。你看,在这之前,他不是跑到松桥派出所去要求把自己关起来么?理由就是所谓的‘被人追杀’?”
“这个不好说。笑气这种东西是最近才流行的,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够不上‘毒品’级别,性质上只能类似于那种被禁售的‘咳嗽药水’。吸食的人也是对其有了一定的了解,明白严重过量了,加上自身的健康因素才会有异常的反应产生,在我看来这是基本常识。而我们这个死者,就是患有高血压器质性病变,如果只是少量吸食的话,会上瘾,结果最多导致人的精神异常兴奋,不会产生幻觉,但是这短时间内突然高剂量,又是那么次数频繁,不只是违背常理不说,后果就直接丢了性命。”章桐微微皱眉,“如果你想着说他是因为上瘾而产生幻觉过量吸食致死的话,我个人持反对意见,上瘾是能上瘾,但是也只有对这种物质有本质上的了解了,才会做到‘上瘾’,自然吸食者也就掌握有一定的安全系数,幻觉更谈不上。我现在唯一无法解释的是,他为什么在明知严重后果的前提之下,要用这种‘自杀式’的吸食行为,如果他真的想死的话,也如果真的有人追杀他,那又何必去派出所。……还有就是,那家伙到底是怎么下的手?那张纸条到底是什么时候进了他的裤兜?”
刘春晓听了,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想说什么?”章桐不解地问。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家伙单纯地改变了一氧化二氮的配方,所以才会导致死者有本不该存在的幻觉产生,以至于最后明明吸食过了,却又很快忘记,导致反复用药而最终出了人命?”刘春晓语速飞快,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见章桐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便精神抖擞地接着比划了起来,“再加上那个案发现场发现的气体灌装瓶,和普通的笑气瓶子完全不同,有很强的伪装性,显然,是有人做过专门加工的。不排除有人固定向他提供货源,还有就是,路上的监控并不完整,比如说松桥汽车站那一段,除了公交司机提供的那段车头的监控,后面就没有了,车站那地方就是一个死角,这也要追查……”
章桐摇了摇头,目光就像看着个三岁孩子,等他终于说完了,这才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我要赶去化验室。”与此同时,她在脑海里已经开始筹划着等下该如何对瓶中的残留气体做进一步的光谱分析。
刘春晓却愣住了,他犹豫了会儿,见整条走廊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便硬着头皮问:“是的,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就是,就是,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对异性无意中触碰到你的身体时,有那么强烈的应激反应?”
听了这话,章桐的眼神突然变得暗淡了下来,她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只是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那是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事了。”说着,便转身匆匆离开。
很久以前?刘春晓感到莫名的困惑,他目送着章桐的背影直至消失,久久无法释怀,脑子里回想起那天自己被摔的刹那,犹记得章桐目光中一闪而过的惊恐,不禁呆住了。
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哪里?”
“是刘警官是吧,我们是市口腔医院档案室的,昨天你们要查的那个患者档案,我们找到了,我跟你核对一下,他总共做了上颚包括门齿在内的十一颗牙齿,对不对?”
刘春晓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没错,没错,你接着说。”
“那就好,他的名字叫钟佩君,43岁,工作单位是市教委的。”
“牙齿是什么时候做的?”
“手术日期是1月3号。”
也就是说大半年前,刘春晓多了个心眼,便接着追问:“档案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医嘱,比如说他为什么要一次性做这么多?”
电话那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翻动纸张的声音,很快,档案处工作人员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病历档案上备注说因为意外而造成的上颚部分牙齿断裂,那时候情况挺严重的,要拔牙的话又怕病患承受不了,经过商议,就用了这种折中的办法了。”
“我明白了,谢谢。”挂断电话后,刘春晓打消了回办公室的念头,干脆直接向法医处走去。
目前虽然说除了那张纸之外,还没有别的证据能够直接把两个案件连起来,但是刘春晓的心中却已经认定了这两起案件是同一个人所为,因为但凡喜欢从上帝的视角去俯瞰众生的人,其野心和贪欲也是非常惊人的。
2.
夕阳洒满天空,千百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陈玉芳。此刻,眼前这个脆弱的女人已经陷入了安定药的作用中去了,应该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会醒来。像今天这么照顾她已经成了千百的家常便饭,不过还好,自己孑然一身,也就不怕什么流言蜚语。而多年前,面对另一个男人,千百所做出的承诺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中,自然就包括了现在所有的一切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