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疯狂的彩虹（第3/4页）

我沿着狭窄的楼梯爬到二楼。玻璃门后面是干净整洁的接待室。两位粗壮的印度女士和一位高大优雅、胸膛宽阔、香气十足的绅士坐在蓝色的仿皮扶手椅上，吃着干豆子。我意识到这是午餐时间，阴暗的房间为滚烫的沥青路上的行人提供了一个愉快的避难所。

“我一直在等你。”那个男人边说边站起身来。我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占卜师的自我介绍真完美！他把我带到办公室里，坐在一把硕大的经理椅上，我隔着办公桌坐在他对面。

我报了出生日期、出生国家，他在纸上做计算，最后的诊断是：“你的幸运数字是八。这是你生命中非常重要的数字。确保你的房屋号码、电话号码和车牌号码中有这个数字，或者所有数字总和为八。这样你一定能保持幸运。另一个数字是五。你的幸运石是祖母绿。”

然后他抓起我的左手细看。“你的家族中所有人都能长寿，你也一样，因为你有两条生命线。第二条生命线能保护你。比如，如果您经历了车祸，那么汽车将会毁坏，但你将毫发无损。四十岁时，你会因朋友出卖你而面临困难；五十五岁之后，你将有七年辉煌岁月。你很快就会做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而且会成功。如果买彩票，你能中奖。”（我选择相信这一点！）“你年轻时得过一种疾病，差点去世。”（十八岁时在疗养院度过的那一年？）“你现在应该开始冥想了。”（常畅也这么说）“这样做，你将能够看到未来，并有能力治愈别人。”（我不介意）“你已经拥有这些能力，只需要加以训练。如果你去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但有似曾相识之感，那是因为你过去世去过那里。你已经活了好几世，非常有趣。”

“什么过去世？哪里？”

卡卡说，有些专业人士可以看到过去世的细节，但他只能大致概括。“你已经活了好几世，快要达到更高的状态，那就是……”

“上师的状态？”我毫不客气地说。

“是的，很有可能。问题在于你的热量太高；你一定对性生活非常积极，这会让你失去活力。你会暴躁易怒，有时甚至令人无法忍受。老年时你就会变成那样。”他说，好像在惩罚我的不敬。

“十六岁的时候，你谈了两次恋爱：结局都不愉快。如果你在二十四岁以前结婚，就会离婚；如果在二十八岁时结婚，婚姻美满。”（错了，但我什么也没说）“你赚钱很容易，但很快就会流失。”（还是这句老话）“如果你想存下钱，必须在右手的中指上戴一个金戒指。小小的金戒指就可以了。手掌上的纹路暗示你有三个孩子。如果没有，那是因为母亲流产了，可能没有告诉你；否则，那你还有机会拥有三个孩子。”（这就是我需要的！）

卡卡拉起我的双手，观察了手指和指甲。“你特别健康，”他说，“没有便秘的问题。如果有，请不要吃药——只吃水果和蔬菜。”（完美的建议）“无论如何，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开始冥想。”

卡卡很聪明。大部分言论都以“如果”开头，为自己留下了后路。那是他的诀窍，发现这一点后，我就不再对他说的话产生丝毫兴趣。

“你的手掌表明有人给你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如果没有，你就会中彩票……”

“卡卡，”我打断了他，“你相信命运吗？”

“是的，但命运只是一种趋势。手中的线条是预示，它们表明可能发生的事情。看看我的手。任何看手相的都会说我有心脏病，一位吉隆坡的著名同行曾在多年前告诉我，我会在五十二岁时死去。我现在已经六十五岁了，即使我死了，也不是因为心脏病。”

卡卡研究了他能找到的所有医学书籍。他已经知道什么原因会导致心脏病，多年来减肥、锻炼，吃大量的生大蒜，过着非常规律的生活：六点半起床，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待在办公室，全年如此。“我不会因心脏病而死！”他说，用拳头捶了捶胸口，“我不会因心脏病而死，因为我的手纹已经给了我警示。”

我告诉他，占卜师警告我不要坐飞机，而且我本来应该搭乘的直升机坠毁了。我的手掌说了什么？我真的会死在那架直升机上吗？

“当然不是！”卡卡自信地说，“你手上有两条生命线，如果你在那架直升机上，你会毫发无损地下机。事实上，如果那架直升机上有三四个人的手掌像你一样，它根本不会坠毁。永远记住，在危险时刻，第二条生命线会救你。”

我希望多年前我还在越南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那时候我被深深困扰，生怕在哪一片稻田里，会有人开枪杀死我。我可以看到那颗子弹，我可以闻到它。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是这个想法折磨着我。有时候，因工作、好奇心，或只是我与同事的竞争意图出去采访，我真的不得不鼓起勇气。是的，勇气：它是什么？我一直认为它是克服自己难以言喻的恐惧的力量。

那些年，我有一位同事，他是杰出的澳大利亚摄影师尼尔·戴维斯。每次我赶到前线，都会看到尼尔已率先到达，脖子上挂着白色毛巾和他的老宝莱克斯相机。他不惧战争。在西贡的最后几天，有一次，一架飞机试图轰炸总统府，高射炮开始疯狂轰炸。大教堂周围的广场和屋顶上成千上万的子弹如暴雨般下落，我们四处奔逃。只有尼尔站在那地狱中继续拍摄。十年后，在曼谷一场政变失败期间，一名装甲兵将他的宝莱克斯相机误认为枪，于是向他开了枪。尼尔将相机设置成自动模式，放在面前，从而完成了他最后一部戏剧性的影片：他自己的死亡。

我问卡卡，他是否相信手相是一个人命运的最佳指南。他说是，然后补充说：“但是你必须理解手相师说的话。”

他告诉了我一个中国富商的故事。卡卡读了他的手相并告诉他：“你的手纹暗示你有两个妻子。如果现在没有，以后可能会有。”男人迫不及待了。他立刻回到家中，把家人聚集在一起，宣布他将和自己的秘书结婚，因为手相师建议他这么做。整个家庭陷入不安，他们便去找了卡卡。卡卡只能打电话给他，向他解释说，“你可能有”并不意味着“你必须有”。他说：“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手上暗示你会死于火灾，你会怎么做？跳进汽油箱？还是随时准备一个水箱来扑灭任何可能发生的火灾？”他最后说服了这个男人维持目前婚姻。

卡卡说，手中的暗示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变化，你的命运会随之改变。如果我开始冥想，会亲眼看到手掌的变化。我觉得这不可能，但我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