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纪事之我主沉浮 第二卷 凤凰浴火隐于朝 第十六章 千骑卷平冈(第2/3页)

“三日,殿下还要等三日吗?”李秋棠叹了口气,轻轻抚着朱高煦的胸口问道。

“是,要看三弟和那几位靖难重臣的意思,若是他们能与本王联手,则大事必成;若是反之……”朱高煦看着西墙上挂着的盔甲与宝剑,不再开口。

“若是反之,就一并除之,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留给敌人!”李秋棠面上是媚如阳春的神情,只是眼神儿空洞得有些吓人,就是久经沙场的汉王看了也不免心惊。

与此同时,朱瞻基在紫禁城奉天殿早朝时颁下诏书,于皇城门口张榜公告汉王写给自己的战书,又下旨在全城缉拿汉王朱高煦的旧部和亲信。

同时听从杨荣的建议召回镇守大同的武安侯郑亨和镇守永平的遂安伯陈英,留在京中以备调遣。

面对京中兵勇和战马不足的现状,朱瞻基赦免了一大批轻罪军徒,让他们从征戴罪立功;又下旨让百姓和官员进献马匹,特命户部派专人检选并分别造册登记,待日后加倍封赏。

朱瞻基一面下旨命武阳侯薛禄为主帅,率兵二万为先头部队直抵乐安。

一面亲往天坛、地坛、宗庙祭祀诸神,然后又令同母弟越王朱瞻墉、襄王朱瞻留守北京领监国之命,同时令广平侯袁容、武安侯郑亨、尚书黄淮等人协助居守皇城。

随后立即带领骞义、杨士奇、夏原吉、杨荣,吴中、胡潆等人以迅雷之势亲征乐安。

为了兵贵神速,除了步兵与骑兵之外,朱瞻基舍弃了皇帝的銮仪也驰马而行,即使这样各种火器铳炮及兵器粮草的运输队伍经过,也让沿途道路变得拥挤不堪,道路两边是百姓的良田和夏收之后晾晒的粮食,为了抢时间,朱瞻基断然下令让队伍越道而行,如此一来大军所过之处良田损失颇多。

夜晚宿在野外,在简陋的营帐内朱瞻基召集随行大臣共议国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朱瞻基开口第一句说的竟会是减赋。

“山东境内明年的赋税减免三成,东征大军一路上所过州郡踩踏的百姓耕田,请户部官员记录在册,除了减免税款以外等班师回京之后还要重重优抚!”“皇上圣明!”户部尚书夏原吉眼角微微润湿,他身形微颤跪在帐中,“臣替山东的百姓叩谢皇恩!”“夏大人言重了,快快请起!”朱瞻基环顾诸臣说道:“明日日落之前大军即可到达乐安,只是朕心中尚有一事难决,所以想听听卿辅们的高见!”众人纷纷揖首道:“请皇上示下!”“依诸位大人看武阳侯薛禄这个前锋能否旗开得胜拿下乐安?”朱瞻基龙目炯炯,直击要害。

此语问得十分直接,省去了太多的铺垫和序言,反而让诸臣不好回奏。

英国公张辅抚须答道:“皇上真乃圣君,皇上有此一问,这答案必然是心中有数了。”朱瞻基笑着摇了摇头:“朕恐会错了意,曲解了忠臣。”

“皇上!”名将柳升说道:“那天在乾清宫东暖阁里提到出征之事,皇上把目光投向武阳侯薛禄时,臣就坐在武阳侯身边,记得当时他面色大变,还未上阵对决就已心生畏惧,这气势自然已经输了大半!”“皇上,薛禄曾在‘靖难’之役中与汉王并肩作战长达两年,二人自然会有同生共死的患难交情,况且汉王勇猛凶悍、战功显赫,曾多次在阵前救下成祖爷,虽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是在军中的威名还是有的。

薛禄流露出为难和怯懦的情绪也并不奇怪!”杨荣一番说出来,朱瞻基连连点头。

“如此,我等就更要加快速度急早到达乐安才好!”朱瞻基拿定了主意,“传令下去,今夜寅时一刻拔营,让将士们备好干粮,从现在起不再停下生火做饭,一律边行边吃。”

“皇上,百里趋利是兵家大忌……”柳升刚待开口相劝,只是他看到朱瞻基面上淡定从容的笑意,反而一时语结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卿的担心朕都知道。只是如今咱们是在跟叛军抢时间,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朕御驾亲征,面对薛禄带领的二万兵马定是会生侥幸之心。这样,咱们可以将他堵在乐安,想那乐安弹丸之地,东征大军就是围而不打这一仗咱们也是必胜无疑。若是等他得到了消息,如果狗急跳墙,北上兵犯济南或是南下攻打南京,到时候借长江天堑与我们隔江对峙,这仗就不好打了!”朱瞻基沉静内敛,虽然每每与臣下议事时少有慷慨之词,然而穿着盔甲的他比穿着龙袍更像天子也更有魄力和威仪,就像一把收在鞘内的宝刀,虽未出鞘但锋芒与寒光却不经意间无形地四散开来,这就是所谓的龙威与剑气吧。

一番话说得在场诸位大臣频频点头,无人开口相驳,半晌之后杨荣则开口说道:“皇上所虑正是臣下最为担心的,当初汉王常借故在南京逗留迟迟不肯返回藩地,这南京又是大明龙兴之境,绝不能给叛军夺了去,臣请皇上派干将协助陈王朱宣镇守淮安,严防叛军南逃!”“好。杨学士所言甚合朕心,如此一来就断了他南下的出路!”朱瞻基立即命秉笔太监范弘拟旨照办。

“只是济南城池坚固,若是被汉王夺了去,怕是终成大患!”夏元吉主管天下田赋深知济南乃是山东富庶之地,于是忧心忡忡地说道。

“夏大人真是急糊涂了,嘴上说这济南城池坚固,那一时半会儿汉王怎么攻得下来?”英国公张辅接语道。

夏原吉摇了摇头,苦笑道:“英国公此言不假,可如果汉王不是强攻而是智取呢?”“智取?怎么个智取?”营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夏原吉。

夏原吉先是看了看朱瞻基,然后目光停顿在吏部尚书骞义的脸上。

骞义初时不明,随即恍然大悟,“夏大人是说山东都指挥使靳荣?”众人皆是不得要领,营帐之内似乎只有他二人明白,朱瞻基盯着骞义问道:“靳荣是何许人?”骞义立即回奏道:“靳荣是一员悍将,为人忠勇也立过不少功勋,只是脾气暴躁,常常有些越礼之举,曾经有一次在醉酒后行凶惹事,成祖爷大怒原本要判他极刑,后来还是汉王从旁劝说,这才将他贬到山东在济南府做了指挥使。每逢年终官员们的升降考核中,他都是功过相抵,于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升迁。”朱瞻基点了点头,骞义的话他听明白了,这个人虽然忠勇却性情暴躁又手握一方兵马,原本对先帝和朝廷就有些怨言,如今汉王起兵若是派人游说,他念在汉王对他的再造之恩说不定会一同反了。

如果这样一来济南落入汉王的手中,以济南为根据地北上可以逼近京城、南下可以进攻江南,不行,这太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