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纪事之我主沉浮 第三卷 物换星移几度秋 第二十五章 红烛昏罗帐(第2/2页)
月华初上,乾清宫东暖阁里静静的,朱瞻基还在批阅奏折,太监金英探头探脑张望了好几次都未敢上前打扰。
直到亥时已过进入子时,金英才进殿来催,“皇上,夜深了,明日还有大朝,还是早些就寝吧!”朱瞻基扫了他一眼,“朕都不急,你急什么?要是困了就自己下去睡!”“皇,皇上!”金英看了看门口,用手指了指西暖阁,“皇上怕是忘了吧,今儿召了贤贵人来侍寝,如今这时辰早就过了,这人还在西边围屋里候着,奴才不知道是让她就这么候着还是差人先给送回去?”“哦?是她?”朱瞻基看了看桌上的奏折,又望着窗外的夜色,“好,朕这就过去。”“是!”金英一溜烟地退下了。
朱瞻基合下奏折,心中暗暗苦笑,母后啊母后,实在是难为你了。
想不到立后大典结束三朝过后,您就急着为儿臣往这乾清宫里送人,而更想不到的是这送来的第一个人竟然会是晴儿。
西暖阁妃嫔侍寝的风雅轩内,早已燃起了飘散着淡淡馥郁芬芳的熏香,低垂的纱幔随着轻风淡淡拂动,在寂静的夜色中华美的殿阁增添了一抹迤逦的媚惑。
一个身穿绯红色轻纱长裙的俏影缓缓上前,没有像寻常宫妃那样刻意低垂首做出一副娇羞怯怯的样子,而是明眸闪烁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他,“皇上累了?”那样子到有几分像是初入宫闱时若微的直爽与明媚,瞻基点了点头。
“晴儿侍候皇上宽衣?”她梨涡浅笑,轻移莲步,未等朱瞻基表态就凑上前来,玉指轻抬为朱瞻基除下玉带,解开龙袍,动作娴熟而轻盈,不是殷切而是体贴入微,让人无端觉得十分舒适。
除去外衣升去金冠,只穿一身中衣坐在榻上的朱瞻基接过晴儿递上的茶饮了一口,不禁眉头微拧:“白水?”晴儿笑了,“晴儿也想给皇上沏杯新茶,可是天太晚了,再喝了茶怕是睡不安稳,不如喝杯白水润润喉。”“也好!”朱瞻基伸手将晴儿揽入怀中盯着她的眼眸细细看着。
“皇上是有话要对晴儿讲?”晴儿倚在朱瞻基的怀里,用手轻抚着他的胸口缓缓问道。
“哈!”朱瞻基笑了,“晴儿果然聪慧过人。既然知道朕有话要对你说,那么朕想说什么你应该也猜到了。”晴儿从朱瞻基的怀里直起身子,对上天子的龙目两人几乎唇齿相对,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朱瞻基稍稍一怔随即侧过脸去,而晴儿则伸出纤纤素手轻抚着他的左颊,重新让他与自己对视,“皇上是天底下最最有情有义的男人。为了皇后,这么多年您视后宫佳丽如草芥一直克己寡欲,除了皇后以外也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得到皇上的青睐。晴儿也不敢心存痴心奢望皇上能将半分的怜惜赐给我。可是晴儿想,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皇后已经稳居坤宁宫,皇太子更是国之储君天下瞩望。如果皇上依旧如故,恐怕适得其反,不仅会连累了皇后的贤名还会使得皇后与太后积怨更深。”朱瞻基笑而不语,伸手轻轻在晴儿脸上一抚,“那么晴儿就是来拯救朕、来为皇后积累贤名的圣女?”晴儿努了努嘴嗔道,“皇上说是就是,皇上说不是就不是!”“哈哈!”朱瞻基身子向后一仰,顺势躺在榻上,“好,那朕就有劳晴儿了。”此语过后,殿里静悄悄的,仿佛空无一人。
朱瞻基正暗自纳闷,片刻之后只听得一阵的声响,他刚欠起身子一看竟呆住了,面前的晴儿已然衣裳尽去,玲珑身姿如玉肤色尽现眼前,她不躲不藏弓着身子缓缓爬上龙床,乌黑的秀发如瀑布一般覆在她如玉的身子上,黑与白的对比让人如此惊心又如此撩人。
朱瞻基是一个深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万分正常的男人,除了若微以外,每次与嫔妃交欢时都是于暗夜之中速战速决,脑子里想的是国事家事天下事,唯独没有身下这个陌生的女人。
然而今天却大为不同,她没有吹灭灯烛,甚至也没有放下重重帐帘,在跳动的烛火与袅袅的轻烟中,就那样赤身裸体一步一步走近了他,脸上始终带着如同百合般清新的笑容,说不上风情万种却是让人怦然心动,难以自持。
“是救赎!”她笑了,这一次她的笑容中竟有了几分怯怯的祈求之色,“请皇上救赎一个如同草芥般苦苦挣扎在尘世中的卑贱女子吧。让她从此名副其实,沐阳而晴。”白皙如玉的身体与天子强健的身躯渐渐缠绕在一起,守在门口的敬事房太监面红耳赤地将这一幕如实记载在册,老太监暗想,皇上终究也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男人。
欢爱过后,朱瞻基仿佛沉沉睡去,而晴儿却以自己一双绵绵小手在他全身上下经络各处以槌、擂、扳、担等手法悄悄游走,朱瞻基体会着前所未有的舒适与快感,连日来积压在全身各处的疲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想开口相询的时候,只觉得身上突然滴落点点湿润,睁眼一看,满面粉红的晴儿眼中竟然蓄满泪水,晶莹的泪珠如同挂在晨间花蕊上的露珠儿,让人打心底怜惜不已,他伸手将晴儿拉在怀中轻抚着她光洁圆润的香肩问道:“晴儿为何伤心?”晴儿痴痴地说道:“皇上一定会问,晴儿这侍候人的手艺是从何处学来的?”朱瞻基没有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而她却拥紧皇上的腰肢如泣如诉道:“是在汉王府里学的,当时,晴儿生不如死!”“晴儿!”朱瞻基拂去她额前挡着的一缕青丝,满目怜惜地劝慰着,“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晴儿把头紧紧贴在朱瞻基的胸口上,听着他咚咚有力的心跳声,突然直起身子下了龙床赤着身子跪在地上给朱瞻基叩起头来。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朱瞻基有些意外,他探着身子伸手去扶,她却躲开了,芙蓉面上细长的柳叶眉微微蹙着,好似含着一股哀愁的风情,眼中满是迷茫之色,痴痴地问道:“皇上,晴儿想知道,一会儿太监来问留是不留,皇上答的是一个字,还是两个字?”“这?”朱瞻基语迟了,面前这个小小的孤女带给他的意外太多了,若是换作旁人他也许可以冷下脸来说不留,或者是置之不理转过身倒头就睡,然而看着她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中迷蒙起的水雾竟然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忍。
好像是谁说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怜惜就从这小小的不忍开始,接下来慢慢的,是怜惜多于爱,还是怜惜渐渐演变成了爱就再也无从分辨了。
“皇上,今儿是晴儿与皇上的初夜,晴儿向皇上求一个恩典,一生只要这一次机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晴儿在地上不停地叩着头,面上的神色透着无比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