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一周目(第2/4页)

——好像不太对,他真有早上往办公室赶的时候吗?

袖子被人轻轻拉动,青年再次放弃思考专心看着抬起头呼唤自己的妻子:“你在发什么呆呀,向左转。”

市场位于一处商店街内,不少商家经历了一上午的忙碌后选择关门休息——下一个人流高峰期是黄昏前,距离现在还有好几个小时。

“晚上吃炖鱼?”坂口吹雪探身看了眼水泥池子里游动的新鲜食材侧眼确认食谱,她的丈夫跟上来用力点头:“嗯,我可以帮忙的!”

“那就买条鱼,麻烦您处理干净。”

她指着“幸运儿”朝鱼贩微笑,热心老板长长应了声,踩着黑胶筒靴一网将鱼捞上来,另一只手里的木棒“咚”的砸在后脑上。

就好像自己的后脑勺也被砸了似的,坂口安吾向后退了一步,不忘拉着妻子:“看上去好疼啊……”

“要不,带回去你清理?”明显的揶揄几乎快从笑意中溢出来,浑身难受的坂口先生转过身去不再看鱼贩用铁针破坏神经管:“我怕弄破胆……”

那样就只能吃一锅苦肉了。虽然有些牵强,这个理由总算能让这份拒绝显得体面些。

摧毁鱼的神经,再将血放干净,然后划开肚子取出内脏,鱼身与鱼首斩断分离,以脊骨为界平剖为三份,就可以带回家清洗干净用于烹饪。

明明无力倒伏任人宰割的只是条鱼而已,他却像是头一次见凶案现场似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盛惠!太太这是您的找零,慢走!”

鱼贩手法娴熟,很快递来一只黑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凸起出来的部分充满想象空间——被斩断的骨头,还是尾巴?或许是鱼头,当然更可能是分割好的肉块。

“唔……”

血腥气萦绕鼻端久久不散,坂口安吾忍不住捂紧口鼻奔到另一头花池旁干呕了几声。身后有衣物摩挲声赶来,凉凉的手掌抚上额头:“还是不舒服?再去医院住一段时间吧。”

“没事,抱歉。”

他摸着额头上的手掌握紧:“不去医院,去医院就见不到你了,我不要去。”

“不要离开我好吗?无论在哪里,别留下我一个人。”无法解释偶来的情绪隐隐又有破溃的迹象,他不再顾忌周围偶尔走动的行人自顾自将妻子拉入怀中,呼吸又一次变得急促:“对不起,求你,不要从我身边消失。”

“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女人温顺的声音就像是贴在耳后,柑橘的味道似乎掩盖了什么。冷风忽得大作,将路旁堆积的落叶卷上半空,纷纷扬扬洒下的黄叶就像是被风吹散的樱雪。

掌间微凉的手指与怀中瘦消的身形并不是虚幻,坂口安吾强行压下心头难以言喻的惶恐,松开手勉强皱眉笑道:“抱歉,我大概是糊涂了,回家吧?”

“嗯,好,回家。”她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一句“回家”就哄得人展眉开颜,看得他胸口一疼:“今后我再也不加班了,一到时间就回家,好不好?”

“每天都会带一支花回来给你,对你说我爱你。如果你愿意我们就生个宝宝,当然,不愿意就算了。”絮絮叨叨描述着对未来的期待,她认真的走在身边安静倾听。

侧头一再确认她的身影,高悬起来的心逐渐回落。

再次返回他们婚后一直居住的平层小公寓,坂口安吾高高兴兴赖进厨房转来转去硬要帮忙。也许是看他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坂口吹雪指了门口不妨碍活动的地方给他:“你去坐在那里收拾蔬菜,等下就要用到哦!”

自动将剥蒜皮这种事脑补为重要工作,某人拿出最严肃的姿态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清理各种蔬菜。不要去看被摧残得坑坑洼洼的外皮大概能对他的工作表示“赞赏”。

“清理干净的蔬菜过水清洗,然后切成大小相等的块。”

恰到好处的提示及时传来,不至于让他坐在原地走神。

“好的,切成什么形状?”坂口安吾提着菜刀比划来比划去,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并肩站在一侧的长发女人盯着锅子里“滋啦滋啦”翻白卷曲的鱼肉回应:“你能切出几种形状?随意。”

形状什么的确实不重要,关键是大小统一才不会有生有熟。

黄昏时晚饭上桌,一锅炖鱼、蔬菜、还有米饭。温馨又家常,宁静平和的味道充斥在不大的客厅中。

饭后他抢着要洗碗,放了一水槽水挤上几滴洗涤剂,锅碗瓢盆被小心擦拭冲刷,静置在碗架上等着再被擦干塞进消毒柜。家里不是没有洗碗机,可惜此前没怎么进过厨房的人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在哪儿,就算找到了他也不会使用,还不如手动看上去既有诚意又洗得干净。

“呼……还好没有打碎餐具。”

坂口先生长出一口悬了半天的气,看着排得整整齐齐的碗筷超有成就感。

看来他可以考虑发展一下关于烹饪的新爱好,就像曾经吐槽朋友的那样……嗯?

——我吐槽谁来着?

“XX君就不能在XX之外发展些有益身心的爱好吗?比如说运动,学术,或是烹饪,啊不,这个还是算了。”

灯光昏黄的柚木吧台另一侧坐着谁和谁?

那个黑发少年回答了什么?

“啪啦……!”

手里的汤匙滑落在地摔得粉碎,他的妻子闻声而来:“安吾,手没事吧?”

“啊!”他像是被吓到一样瞳孔放大用力喘息:“不,抱歉,对不起,我……”

“不要动。”她低头走进厨房在他面前蹲下,将摔碎的汤匙碎片捡起来摆在掌心:“当心受伤。”

大片的碎块很快就被清理干净,剩下碎屑统统扫进垃圾桶:“好了。你想看书,还是做什么?散步?”

求生欲告诉他该选留在家里看书,顺从直觉回答后得到妻子温柔的碰触。她走得很近,几乎靠在他身上,微凉的橘子味下好像掩盖着寒冰:“那就去看书吧,一起看你下午挑出来的那本。”

两个人共同看一本哲学书,这简直就是个天才般的灾难主意。但是他不敢拒绝,昏暗光线下妻子的脸颊过分苍白,甚至隐约笼罩着一层不详的青灰色。

又害怕,又不愿离开,固执的徘徊在行动轨迹交叠最多的地方。

“吹雪……我之前……”究竟得了什么病?

更改已经贴在唇边的话,他勉强笑着问:“眼镜拜托给哪家店了?有点记不清楚。”

“还是原来的地方,配好后会直接送上门,不放心想去看看么?还是看不清楚让你有些焦虑?”

她从书架上取了本书下来:“没关系,我读给你听。等会儿别忘了吃药。”

“好。”没有眼镜他只能看见近距离内的人或物,连独自出门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