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谁是英雄(第2/3页)

几人似乎发生了一些纠葛,乔双鲤在选修课上学过一些唇语。从他的位置能看到绍修竹的正脸,他似乎侥幸地笑着,在说‘哎呀,好险好险,幸好把你骗过了。’

乔双鲤看到这,也稍稍放下了心。也对,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校内赛而已,封雨沫可能是担忧心切了吧。

“真是太可惜了。”

回过神来的他听到了旁边几个英国学生在低声交谈,似乎也在为封宇舟他们感到惋惜。

“他们本来能获得胜利的,比赛而已,又不会真正下手。”

“就算是真的下手,战场上为了胜利牺牲同伴在所难免。我不明白那个厉害的女生为什么会这样,中国人实在是太优柔寡断了。”

“那杀意实在是太真实了,要是我也会当真的。”

“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这点轻重都分不清。”

“一旦下到禁区战斗,啧,温室里的花朵……”

“打扰了。”

他们的对话忽然被柔和女声打断。波斯猫蹲坐在楼鸿枫的膝盖上,很有礼貌的,一向温柔的眼中却罕见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很抱歉打扰你们的对话,但是我们不会主动抛弃,牺牲任何一个同伴。无论是为了什么。”

“‘同生死,共患难。对同伴绝对信任,相信自己就算陷入险境也不会被放弃,这样才能与绝望侵袭抗衡,互相支持,互为支柱,互为信仰,希望之火不灭。’这是教授在课堂上的谆谆教诲,我们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席慕非常认真,甚至严肃道:“如果有一天,你连同伴都不能相信。那么我想,在禁区绝望侵蚀下恐怕用不到敌人,自己就会被内心的绝望击溃。”

“嗤。”

楼鸿枫懒洋洋搂着波斯猫,眼皮也不抬地嘲讽:“壁虎断尾逃生,你们都是爬虫吗。”

“你——”

“嗯?”

楼鸿枫坐直身,那桀骜不驯的煞气顿时倾泻出来,一看就极为不好惹的样子。理亏在先的英国学生们气不过,最后你了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又被听到了私下里的话,没脸再待下去,干脆换了座位。周围一片清净,楼鸿枫捏着波斯猫爪垫玩,被尾巴不轻不重抽了下。

“不知道英国是怎么教育他们的学生的。”

席慕叹了口气,费解喵道:“本来和空兽战斗就会浸染上绝望,这种情况下不离不弃的同伴是内心信仰支柱,就像黑夜中的明灯。如果连同伴都能随意牺牲的话,那还有什么能对抗绝望呢。”

“可能他们各个都是超人。”

楼鸿枫漫不经心嘲讽,啧着又抓了两下爪子,都被躲过,脸上挂不住,凶巴巴道:“你爪子上长跳蚤了吗,乱动什么!”

啪!

他又被尾巴抽了一下,幸好这次长教训及时抓住了波斯猫,没让她再跳到乔双鲤膝盖上。安生了半晌,又想去攥爪子。席慕懒得理他,扭头望向不知道为什么在走神的乔双鲤,好奇喵道:

“双鲤,你在想什么?”

“我感觉伊顿这边的教育方向有点问题。”

“双鲤?双鲤?”

“啊,你叫我吗。”

乔双鲤恍神似的,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勉强露出个歉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却一声不吭。接下来的战斗他全程心不在焉,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一直到蓦然惊醒,回去宿舍,他不顾撒娇的狗子,闭上眼,直接进入了自己的神殿。

“怎么回事。”

他审视自己的内心,自言自语。

“我为什么会觉得……为了胜利,牺牲同伴也是可以的。”

刚才英国学生谈话他也听在耳畔,但直到席慕出言打断乔双鲤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内心中颇为赞同他们的说法!

为了胜利,牺牲同伴……甚至更加过分的,为了自己的生存,牺牲同伴。

乔双鲤着魔似的喃喃自语,痛苦敲了敲头。

为什么我会从心底赞同,并且认为同伴是不值得信任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双鲤逃避似的闭上眼,在思维空间里,他翻看自己用黑火记录下来的日记,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像是沉睡的人忽然被唤醒,眼前的黑暗中遮羞布突然被揭开,他几乎惊恐地注视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

用安哥拉族做实验,明明知道大部分失败会导致他们自爆都面不改色,把活生生的人做成傀儡……

如果是过去的自己,会这样做吗?

安哥拉族不是人。

乔双鲤听到自己心底有声音在反驳。

他们都是怪物,是敌人。

但是他们有思想,有自己的智慧,有自己的语言和生活……就当他们是猴子好了。

你会对猴子这样做吗?

听到他们自爆前绝望恐惧的哭泣哀嚎祈求,为什么你会觉得……愉悦兴奋呢。

乔双鲤骤然睁开眼,被噩梦吓醒似的大口喘着气,几近窒息。心跳如擂鼓,一声声的,仿佛法官居高临下,威严不容置疑的质问:

你会这样吗。

过去的你,会这样吗。

艰难的抉择,脑海中两股思维在不断拉扯,乔双鲤口干舌燥,张皇失措,嗓子几乎要着起火来。举目四顾却找不到任何躲避的地方。

不会。

他听到自己的心小声道。

我杀死空兽,但不会虐杀,也不会为他们的死亡感到愉悦快乐。

那么。

心中的法官语气缓和,低沉声音却如同黄钟大吕,重重叩击着他的内心。

底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后退的。

……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后退的??

黑火肆意燃烧起来,如同猖狂大笑的魔鬼,火焰之中乔双鲤愣愣注视着自己的手,抬起向上。

他摸向自己的脸,指尖碰触到的却是冷硬的微笑面具。就像黑梦王的身份一样,牢牢黏在他身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是绝望黑火,还是塔罗牌,亦或是成为黑梦王。

一直以来,他都极其小心的,极其小心的,宁愿力量不达到极致,也不向绝望妥协。

因为乔双鲤一直都牢牢记得那句话。

‘折耳都是叛徒。’

‘所有的折耳最后都叛变了——无一例外,’

乔双鲤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原来这句话比他想象中影响还要深。

乔双鲤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却只让人觉得痛苦。他陷入了逻辑的怪圈,不停的质问内心。

自己叛变了吗?

没有,他还是人类。

成为了黑梦王,参加王选,还有一帮子老鼠信徒——这在谁看来,都不可能是人类吧。

但这件事是我自己主动……

你自己主动,成为了黑梦王。

……

乔双鲤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回到了现实。他握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电话已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