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功》（第2/3页）
上课前，宋沅收到了顾应迟发来的消息。
“周六下午一起去看电影吗？”他把已经买了的票拍给宋沅看。
宋沅盯着图片里的手，回复：“好。”
＊
周六是个晴天，温度回升到十几度。
宋沅辞掉了早餐店的兼职，和老板道谢后回了家。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拿起之前买的手表出了门。
两个人约定在商场见面。
宋沅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顾应迟还没来。
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忽地听见旁边传来了钢琴声。
商场一层中间摆放着一架钢琴，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男孩坐在椅子上，按下琴键。
他动作不太连贯，按了上个音，隔几秒钟才按下下个音，几次过后，男孩有些难过，收回了手。
宋沅见他一直在自言自语什么，没多久脸上重新扬起笑容，再次去尝试弹琴。
只是这次还没弹两下，人群里挤出来一个女人，拉着他指责了起来，“谁让你乱碰钢琴的？这钢琴一看就很贵，你这死孩子，碰坏了我们配得起吗？”
“我没有碰坏。”男孩有些委屈巴巴道，“我很小心的。”
“那谁让你碰的？你都不会弹上来献什么丑，回家我在收拾你。”女人伸手戳了戳男孩的脑袋，没好气道。
“妈妈，我喜欢钢琴，所以我想弹钢琴，妈妈为什么要阻止我。”男孩听了后甩开女人的手，不愿意走，“我要继续弹，周围的叔叔阿姨都觉得我弹得挺好。”
旁边围观的人附和，“对啊，小朋友弹得挺好的，是不是没学过啊？没学过还能弹得这么好，这方面有天赋啊，又有兴趣，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女人气极反笑，“什么天赋不天赋的，就会弹那么一首《小星星》，还那么不连贯。你们别胡说八道迷惑我儿子了。”
这话一出，周围人纷纷震惊，几秒钟后议论声响起。
这让坐在钢琴前还想继续弹奏的男孩瘪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喜欢弹钢琴又没有错，妈妈为什么总是否定我。”
“钢琴有什么用。”女人冷冷道：“他能让你有钱吗？除了浪费钱还能做什么？”
男孩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手恋恋不舍地放在钢琴上。一分钟后，他起身，失落难过地瞥了钢琴一眼，吸吸鼻子，准备离开。
“行，我让你弹，我看你能弹出来个什么名堂。”女人这个时候却因为旁边人的指责恼火了起来，也不打算叫男孩走了，而是站在一边，双手环胸讥讽道：“既然这么多人想看你弹，你就弹好了。”
男孩一愣，有些开心的重新坐回钢琴前，弹了一首《小星星》。
最后一个音落下，周围人都鼓掌起来，男孩咧嘴，露出了一抹略微害羞的笑。
女人却讽刺道：“弹来弹去就会这么一首，你学什么钢琴？”
“我还会其他的。”男孩连忙说，手放在琴键上，努力回忆之前看的另一首歌教程，但是只记得开头，弹了十几秒就弹不下去了。
对上女人的目光，男孩低下头，“我喜欢钢琴……妈妈为什么会觉得钢琴没有用……”
这句话问的女人勃然大怒，觉得他就是存心和自己过不去，想让自己在外面丢人，瞬间上前抓着男孩就要离开。
“我不走，我不走。”男孩挣扎起来，稚嫩的嗓音变得有些尖锐起来，“妈妈你放开我！”
周围人指着女人，啧啧出声，女人脸被说得脸一红，只得放下男孩的手，“你不走？”
“不走，我还想在弹……一会。”男孩艰难道。
女人直接离开了。
男孩想跟上，但女人故意走的很快，根本跟不上。
男孩愣在原地，呆了许久。
周围人逐渐散开，男孩等了一会儿，不见自己母亲回来，只好坐在钢琴前，抚摸着琴键，失落道“妈妈说钢琴没有用，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碰到钢琴了。”
“有用。”温和的声音从上方响起，男孩仰头一看，对上了一张白皙精致的面容。
他眨眨眼，往旁边坐了一点，让出位置，“哥哥，你觉得钢琴有用吗？”
“如果你喜欢，就坚持下去，无论别人说什么也别在乎，不要被定义。”宋沅坐在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确定好不会后悔，就和妈妈聊聊，告诉她你的决心。”
“我说了，妈妈不同意。”男孩说，“可能是我弹得太差了，所以妈妈不同意。但我会继续和妈妈说得，告诉她我的决心。”
说到最后，之前的难过一扫而尽，他开心地笑了起来，盯着宋沅满脸期待地问，“哥哥，你也会弹钢琴吗？”
“会。”宋沅点点头，笑道：“想听什么？”
男孩晃悠着脚，思考了会儿，沉吟道：“我想听哥哥给我弹得，什么都可以。”
他那模样太过于可爱，让宋沅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哥哥给你弹一首自创的好不好？”
男孩“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哥哥你还会自创吗！哥哥你好厉害啊！”
宋沅扯唇笑了笑，手指放在琴键上按下。
干净舒缓的琴声响起，似乎带着洗去所有疲惫的魔力，让周围路过的人步伐一顿，纷纷停下侧目看来。
坐在钢琴前的少年身影笔直，侧脸清冷，他半垂着眸，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按动着，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周遭的一切都无法打扰到他。
琴声回荡在四周，将四周的喧闹彻底打破。一层静的只剩下琴声，路过的人听得头皮发麻，渐渐的在钢琴周围聚集成一个圆圈。
有人举起手机，录起视频来；有人闭上眼，静静地沉醉在琴声中。
前半部分琴声种带着一种分离的忧伤，听的人难过略微压抑，后半部分只剩下一种重逢后的激动感，随着琴声越来越高昂，大家似乎看见了相隔两地的一对恋人再次相见的场景，也随着激动起来。
缓慢的三个音落下，将近三分钟的音乐彻底结束。
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
“结束了？这也太快了！”
“我去，我觉得我毛孔都被打开了，鸡皮疙瘩起一身。”
“啊……弹得什么音乐？挺好听的。”
“前面有点悲，听的正难过呢，到后面又缓过来了。妈的太没出息了，我情绪就这么一直被琴声带动。”
“正常正常。弹钢琴的谁啊？商场请来的人？这个效果出场费不得上千。”
男孩率先鼓掌，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鼓掌。
“哥哥你好厉害！我以后长大了也要成为像哥哥这么厉害的人！”男孩高兴到略微口齿不清，“哥哥，这个，叫，什么名字啊。”
“叫《再见》。”宋沅抱起来他，神色温润：“只要你想，会比我还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