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兰阙嗤笑,自己若是真的被困在这个虫洞中再也回不去了,他怕是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以后他又要勾搭多少人,想到这里,兰阙突然急切地想要从这里出去。
好一会儿,他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自己的脑海中清除出去,这里的辐射太严重,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不必管,还是赶紧找到出口。”他说。
雷诺哦了一声,他刚才尝试着往人影的方向走了两步,但与对方的距离并没有随之拉近,便明白自己与他并不是处在同一空间中,他朝着楚夏的方向挥挥手,抱着心上人继续往前走去。
兰阙已经找到出口,走到出口时,不知怎的,突然回头向刚才影子出现的地方看了一眼。
那影子还在那里,但是很快啪嗒一下,倒在地上,消失在黑暗当中,再也没有出现。
他皱了皱眉,只觉得心脏的某个地方突然间空了一块,再也填充不上。
雷诺在虫洞外面催促他说:“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出来啊。”
兰阙收回目光,爬出虫洞,雷诺将心上人背在背上,兰阙沉默地走在后面,日光下,他们两个人的影子完全重叠在一起,外人没有一点能插入的地方。
兰阙垂下眸,拿出通讯器,联系下属来接人。
下属们很快赶来,将他们接回营地。
兰阙在虫洞中受的伤大都愈合,只是精神不大好,虫洞中的大量辐射给他带来的痛苦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除,他坐在座椅上,看着忙碌地下属,与正在接受检查的雷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过了好长时间,兰阙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从他回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楚夏的人。
知道自己回来也不出来看一眼。
他等了一会儿,仍是没有见到楚夏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开口,向身边的人问:“容唯呢?”
属下也是一愣,在听到兰阙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容唯是谁。
楚夏在这里本来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没有人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没有人会格外关注他,在兰阙走后他们都离开营地去工作,只将楚夏当做是不存在的人。
属下摇头,说不知道,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兰阙眉峰聚拢,起身去找楚夏。
他找不到他了。
楚夏做的那锅乱炖还在原来的地方,里面的汤汁都已经烧干了,一股浓烈的焦味弥散在空气中,仿佛是在告诉来人,这锅乱炖的主人已经离开这里很长时间。
“将附近的监控调出来。”他冷静地吩咐说。
监控中显示在兰阙离开不久后,楚夏一个人离开营地,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监控当中。
兰阙的头更加难受,属下们让他去休息一会儿,他们来找,却被兰阙拒绝。
在等新监控的间隙中,兰阙想起自己临走时,楚夏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他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刻兰阙好像明白那个时候他在对自己说什么。
别去。
事实上,他并没有这样说,只是邀请自己吃点东西。
楚夏从前在皇宫中做糕点的时候,从来没有想着送给自己一点,今天却邀请自己,有些异常,那时候他着急去救雷诺,没有理他。
新的录像很快送来,上面显示楚夏前往的方向正是当时他们所在的虫洞。
兰阙抬手按着依旧发疼的额角,他是去找自己?担心自己?
转念一想,楚夏向来没心没肺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视频中的画面仍在继续,在楚夏即将要来到兰阙他们这里时,地面塌陷,他直直掉落进去,当风沙平息后,这里再也见不到他半点影子了。
好像他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虫洞诞生得突然,消失得同样迅速,在没有人察觉到它的存在时,就已经干干净净地消失。
恍然间,兰阙想起在自己跳进虫洞中去找雷诺前,曾听到有人问远处那是什么,有人回答是新的虫洞诞生了。
他不知道,那时候楚夏也消失在新的虫洞当中。
他又想起自己在虫洞中看到的那个影子,后来那个倒在黑暗中的影子,再也没有站起来。
视频结束,屏幕一片漆黑,兰阙如同一座冰雕般矗立在原地。
很久以后,他沉默地起身向楚夏出事的地点赶去,属下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害怕他出现危险,跟着他一同前来。
兰阙停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冷淡说道:“离我远点。”
属下们向来对兰阙言听计从,可兰阙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他们实在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试着叫他:“陛下——”
兰阙表情没有变化,碧绿的双眸映出远处高低起伏的沙丘,冷冷说道:“不想死的话,都离我远点。”
属下们当年在黑死星的时候,很多都见识过兰阙发疯时的模样,现在听到他这样说,不敢再耽搁下去,只得离开。
这里就剩下兰阙一个人了,他坐在沙丘上面,眺望远方。
脑袋很疼,但思绪却渐渐清晰起来。
他曾经一直坚决地认为自己喜欢雷诺,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与雷诺做任何亲密的事,现在稍微动一下这样的念头,只觉得恶心。
他与楚夏做尽了那些事,他嘴上说着恶心,却一次次流连在他的身上。
在得知雷诺有了心上人后,他会不满,也会嫉妒,但再多的倒也无所谓了。
如今想想,如果有心上人的是楚夏,他大概是会想要杀了那个人,然后将他囚禁到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地方。
他只能是自己的。
现在这个人没有了,
他或许同样可以为这个人奋不顾身跳到虫洞里面,可他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黄沙掠过,兰阙觉得自己实在可笑,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庸俗、放荡、一无是处。
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头越来越疼,像是被一颗子弹射穿,像是夏天突然掉到石头上的脆皮西瓜,在刹那间四分五裂,汁水淋漓。
眼前生出许多幻象,早已去世很多年的母后、那位最会做戏的先皇、他后来新娶的皇后、为他死在黑死星上的侍从,还有雷诺,还有楚夏……
他有些哀怨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为什么不愿意为自己留下来?
为什么不愿意?甚至那时候不愿意与他说一句多余的话。
那个时候他好像只跟他说了,松开。
好似他们之前那根细细的红线,也在同一时间,被人松开。
一切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像是宴会上停止的琴声,像是春天里一场反常的暴雪,又像是童年里被人摔碎的玩具。
所有的快乐戛然而止,所有的噩梦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