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 新人 那女子一身简朴打扮,却依旧压不……(第2/3页)
宛采星亦微微躬身还礼,一双眼睛全盯在她身上,比看皇帝还仔细些。
离开椒房殿后,紫云便忍不住按着胸口,“阿弥陀佛,这宛美人怎瞧着怪吓人的?”
阮林春倒是能理解宛采星的心境,若单单婚事不谐便罢了,可偏生她入宫是被迫,景泰帝再如何宠幸,到底是个大她二十岁的老头子,又时常得看自己这个情敌在跟前晃悠——换做阮林春一样咽不下这口气。
但,冤有头债有主,嫁的男人再不如意,她也该去怪宛家、怪大皇子,倘若宛采星是非不分,硬要迁怒于自己头上,那阮林春亦不会听之任之。
本想快点离开修罗场,谁知宛采星脚程倒快,三下五除二便赶了来,阴魂不散地唤道:“少夫人留步。”
阮林春只好停下来跟她招呼,只怪程皇后过于宽和,若是个嫉妒爱吃醋的,哪能容宛采星这般任性来去——该叫她好好学学规矩才好呢!
宛采星皮笑肉不笑地道:“少夫人怎的不留一会儿?待世子从上书房回来,咱们还能一起说说话呢。”
阮林春:……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一起聊天不会尴尬吗?
不过她算看出来了,宛采星就是来找茬的,一方面怨怼于她,一方面对程栩则是又爱又恨,说不定还疑心程栩故意推她出去,好让老皇帝得手——虽然事实也差不多。
但,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程栩当然但凡心软一点儿,这会儿蒙冤受屈的就该是他了——他不是傻瓜,救人倒把自己搭上,自然得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阮林春忽然道:“美人,其实您早知那杯茶有问题吧?”
宛采星面上一滞,忙呵斥道:“混账,你从哪听来的闲话?”
但这片刻的变色已足以印证阮林春的猜想,据程栩说,那药茶气味极淡,轻易难看出古怪,是以连他都险险中招,想必是宛家的不传之秘,但,作为丞相府深受宠爱的女儿,宛采星又怎会不知道呢?
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想顺势而为,投入情郎怀抱。
阮林春叹道:“美人,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宛采星看她的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松懈,有的只是强烈的不甘:为什么,她都愿意委身为妾了,这个女人还是这般固执,非要断送她唯一的希望?
明明当初只要她说一句话就好,她也不至于苦苦守候,并最终饱尝了相思带来的苦果。
阮林春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她只能以最大的善意去体谅宛采星的处境,毕竟在这之前她并未做错什么,“美人,我知你执念甚深,但,世间为婚,讲究的是你情我愿四个字,纵使你一往情深,而他却不肯投桃报李,即便成亲也不会幸福的。”
宛采星到底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哪听得了这番言论,眼睛一红,泪水便夺眶而出,“他会爱我的!你又没试过,怎知他不会?”
凭她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情,宛采星就不信自己会输给眼前人。
阮林春倒是给逗笑了,爱情又不是公式书,谁规定优秀对方就一定爱上你?至于付出就一定有回报那种话,适用于本就互有好感,而不适合一厢情愿。
阮林春也不是什么心灵鸡汤教母,该说的她都说了,对方能否领悟得看造化,“随便你吧,可我得提醒美人一句,君子不立危墙,美人如此终日垂泪,恐怕会令陛下不喜,到时难免失宠之忧。”
宛采星揉了揉眼眶,语气里颇有傲慢之意,“失宠怕什么,我这样的出身,难道还怕被人克扣用度?”
阮林春笑道:“那自然不会,但,依臣妇的拙见,美人还是该趁年轻及早怀上个皇嗣才是,万一……那美人就得受苦了。”
言下之意,景泰帝虽说正值壮年,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倘若龙驭宾天,没子嗣傍身的她该如何度日呢?
宛采星冷哂道:“我爹是丞相,我姐姐是贵妃,倒不用少夫人你来操心家事。”
阮林春的笑意直达眼底:“美人能信得过贵妃娘娘便好。”
宛采星焉能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当即怒喝道:“放肆,你敢挑唆我们姊妹?”
“不敢。”阮林春装模作样作了一揖,“臣妇真心为美人打算,不得不考虑完全。”
对于自家姊姊的脾气,宛采星当然比谁都清楚,因此她嘴上呵斥阮林春大胆,心里其实颇有几分惶恐——月贵妃对皇帝当然是有爱的,否则不会动不动拈酸吃醋,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她对其他女人怀抱着巨大的敌意,倘若皇帝驾崩,月贵妃掌权,对于那些昔日备受宠爱的妃妾们会如何处置呢?何况,自己是她的亲妹妹,却做出此等背弃之举,只怕月贵妃对她的恨意比谁都深。
要想不任人宰割,唯一的办法便只有尽快怀上一个皇子,来日去往封地,好歹能颐养天年,不必看谁的脸色过日子。
宛采星神情几番变幻,总算恢复了之前的苍白冷静。看来,她到底是个惜命的人——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铤而走险爬上龙床了。
阮林春其实挺欣赏这种人,总比打着爱情的名义做各种卑劣之事的好——当然,前提是不伤及她的利益。
于是朝前拱了拱手,“美人若无旁事,臣妇就先行告退了。”
宛采星冷冷道:“别忘了,咱们的账还没算呢!”
阮林春笑道:“美人这样聪慧,岂会不知真正对付您的是谁?我并非为自己开脱,但,若恨错了人,还被那人引以为刀用来伤及无辜,想想也是冤枉得很。”
说罢,便欠身辞去。
宛采星虽恨她这般舌灿莲花,却也不得不承认阮林春虽说颇有道理。没错,罪魁该是重华宫那贱婢,就因为受了自己几句责骂,便想出这样阴损的法子,差点害了她的一生!走着瞧吧,她绝不与那贱婢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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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林春提早回家,又美美地睡了个午觉,等到黄昏方才醒来。
枕边现搁着程栩那张气压过低的脸。
阮林春该庆幸自己心脏够强,否则这么一惊一乍的,不猝死才怪,边起身穿衣边道:“饿不饿,我让人传膳?”
程栩只用一根指头便摁住了她,不晓得用了什么巧劲,“你为什么没等我?”
阮林春试着动了动手臂,居然酸痛难忍,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点穴工夫?不行,改日她一定得学——正适合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一面软语相求让程栩将她松开,一面说了实情。本来想多等会儿的,无奈撞上了宛采星,再待下去未免不智,只好走为上策。
程栩脸色很有些难看,“她跟你说些什么?”
该不会背地里造谣中伤损害他的名节吧?他可是清清白白,一步都不曾行差踏错——十个贞节牌坊配他都绰绰有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