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只嫁给英雄(第2/3页)

她们都是帝王的牺牲品,金银窝里的可怜人罢了。

锦帝以手抚着额,唉声叹息,似乎极其纠结和无奈。

沈关山站了起来,向锦帝躬身行了一礼,沉声开口道:“臣等知道陛下疼爱公主,待公主如珠如宝,定然不舍得公主远嫁,但是臣等也相信,公主一定同样敬爱陛下,公主身为大祁的公主,也会和陛下一样爱大祁的百姓,愿意为了两国安稳,为了万千百姓,也为了陛下您,远嫁和亲!”

随着他的话,大家都将矛头移到了祁丹朱的身上。

他们看着她,等着她自己将和亲的事应承下来,美名其曰‘爱护百姓’和‘孝敬父皇’,如果她拒绝,那么她就是自私自利,不忠不孝。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圣洁的名义,要将她送上高高的圣台上,让她牺牲自己,成为供奉的祭品,就像祭台上摆的那些猪头一样。

不过可惜,祁丹朱可不想做猪头。

她垂目看着台下表情各异的人们,无声嗤笑。

大家本想开口继续劝说,抬头看到她平淡无波的眉眼,不自觉讷讷停了下来。

祁丹朱虽然骄纵跋扈,却长了一张明眸善睐的脸,当她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时候,像极了高高在上的菩萨。

她眉眼平淡,目光慈悲,仿若洞悉了他们一切的肮脏心思,俯视芸芸众生,显得他们卑微而可怜,而她,洁净圣美,不容冒犯。

他们正怔愣着,倏尔看到她笑了一下,如花般的面容,笑起来比刚才那张画像还要明艳动人。

祁丹朱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站了起身,好戏都已经开场了,怎么能少得了她这个主角呢?

祁潭湘不自觉往后挪了挪椅子,总觉得风雨欲来,这样的祁丹朱让她不敢招惹。

祁丹朱走到台阶前,居高临下地站在台上,眼神淡漠地看着台下众人。

大家摸不透她想做什么,整个草场都岑寂下来,只有和煦的春风缓缓吹过。

压抑的沉默当中,祁丹朱翘起嘴角,倏然抬起袖子掩唇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如珠翠玉铃,带着少女的天真,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同时懵了懵,就连锦帝也忍不住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谁都想不通她为何还笑得出来?

祁丹朱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半晌,她才稍微停下来,笑吟吟道:“本公主竟不知道,咱们大祁的太平,竟要靠一名女子的婚事维系了!”

她含着笑意的话语在空旷的草场上显出几分刺耳的讥讽,像天真的幼童,在嘲笑成年人的无趣。

众人怔然,一时之间无人敢作声。

祁丹朱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褪尽。

她收敛起笑容,眸中冷光闪现,袖子一甩,掷地有声地喝斥道:“你们如此行径,简直是对曾为我大祁出生入死的将士的一种侮辱!”

众臣愕然看着她,她高高站在台上,红衣似火,眉眼张扬明媚,眼神坦荡执拗,如一团耀人眼球的火焰,灼热的燃烧着,让所有人都只能注目。

乌亥里摸着下巴,轻挑了挑眉梢,之前他只觉得这位公主漂亮的像一个精致的人偶,现在才愈发觉得有趣,好像这才是真正她,比刚才那个人偶生动多了,不由兴味渐浓。

祁丹朱回身朝锦帝的方向虚虚拜了拜,雪白的脸半隐在暗影之中,朗声道:“父皇是在马背上打来的天下,我大祁将士即使在最危难的时候,也不曾用女子去勾引过敌军,更不曾让女子委曲求来全换得一时的安宁,即使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大祁将士也在拼死保护妇孺。”

锦帝微愣,诧异地看着她。

祁丹朱转头看向寂静无声的众臣,眼睛黑润润的凝视着他们,扬声质问:“如今天下太平,大祁竟要反其道而行,靠女子去替你们换得一时安稳了吗?”

众臣缄默,无地自容地低下头。

祁丹朱眉宇间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骄横,不会盛气凌人,却让人没来由的惧怕。

她目光冰冷地掠过众人的面庞,厉声道:“如果我前去和亲,众人会怎么看待大祁?他们会觉得大祁是外强中干,其实兵力已经大不如前,所以才沦落到要用女子去和亲的地步!如此一来,不但不会换来国之安稳,还会引得他国虎视眈眈!”

群臣变了脸色,不由惴惴不安,他们刚才确实没有想到这些隐患,在祁丹朱飞快的口舌之下,他们一时竟也分不清,是和亲的好处多,还是拒绝婚事的好处多。

祁丹朱看了锦帝一眼,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余地,抬手指着他们,义愤填膺道:“父皇还是当年的父皇,可你们这些朝臣,却不是当年跟父皇一起征战天下的朝臣了!”

锦帝全身一僵,恍然抬头看向祁丹朱,眉心拧紧。

风吹拂起孟怀古的衣摆,他微阖着眼睛,抚了抚衣摆上的灰尘。

祁丹朱背对着锦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众人,“你们懦弱胆小,连和亲都不敢拒绝,哪有当年那些陪父皇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的样子?他们英勇无畏,从不曾惧怕生死,他们护妇孺百姓,一点点换来民心,他们用鲜血换来的太平盛世,不是让你们如此糟蹋!”

朝臣哑口无言,战战兢兢地跪伏于地。

祁丹朱说得不无道理,只有弱国才需要和亲维持一时和平,大祁威震临邦,靠得是越来越强的国立,而不是靠一名女子的委曲求全。

在外人眼中,和亲的事或许代表着弱国的妥协,大祁积累多年的威名,不能就此毁于一旦。

锦帝看着面前这个平日只知奢华享受的女儿,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诧异和探究。

丽妃抿了抿唇,不甘寂寞地开口:“公主,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何必如此危言耸听?”

如果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将祁丹朱远嫁,她在宫中以后就少了一个眼中钉,沈厚也不用再惦记祁丹朱,说不定以后能跟她女儿恩爱百年,如此一石二鸟的好事,她当然忍不住想要添一把火。

锦帝静默地坐着,不置一词。

祁丹朱看着丽妃弯唇浅笑,讽道:“丽妃娘娘可曾想过我若嫁给那西汗王,之后会是什么局面?”

丽妃不以为意道:“自然是国泰民安,喜事一桩。”

她跃跃欲试地想,如果和亲事成,那么当然是只有祁丹朱一个人去塞外受苦,她们留在京城里享福。

祁丹朱哼笑一声:“我若嫁给那西汗王,那么其他各方势力都会觉得大祁有机可乘,纷纷前来求娶公主,如果大祁不答应,他们便会觉得大祁只想跟那西汗王友好共处,缔结盟约,却对他们不屑一顾,如果不是朋友,自然就是敌人。”

丽妃倏然一愣,不自觉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众臣听到祁丹朱的话,忍不住冒起冷汗,如当真如此,确实是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