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这人心狠,我恨他。……(第4/5页)
正准备付银子的时候,身后被人猛地一撞。
吃过辛华池的亏后,盛言楚下意识的去捂胸,果不其然一只乌漆嘛黑的手正放在他胸口袖袋处。
“抢劫!”程以贵扯开了嗓子吼,“有人抢劫——”
盛言楚的手劲并不大,按住那人的手后,他立马用拇指狠狠的戳那人的手腕,手腕上的痛穴被击中后,那人紧抓银袋子的手蓦然一松,疼的嗷嗷直叫。
“松手松手,快些松手…”那人蓬头垢面,声音却让盛言楚霍然一惊。
“这不是盛小秀才吗?”逐渐有人围观过来。
“谁这么大胆敢当街抢秀才公的钱袋子?赶紧将这人抓了送官。”
“对对对,即刻送官!”
程以贵看了一眼盛言楚的手,确定没受伤后,大步跨过去将地上喊疼的乞丐拉了起来。
“走,跟我去见官,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轻天白日的敢做这种勾当!”
“别别别,”乞丐忙掀开缭乱的脏发求饶,“大爷行行好,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我——”
话戛然而止,只见那乞丐愕然的瞪大眼珠子,指着眼前的盛言楚,转哀为喜,高声道:“楚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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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巷口小弄堂过道边,乞丐激动的又哭又笑:“楚哥儿,没想到我还能遇到你,我的儿啊,你爹这两年过的那叫一个苦……”
冲撞盛言楚的人正是两年前被盛家老族长赶出来的盛元德,现如今的盛元德没了肥硕圆滚的肚子,胖胖的脸颊也凹陷了下去,若不是盛元德的声音是他心中暗恨的噩梦,他压根就没认出来这位是他的身生父亲。
“收起你的鳄鱼眼泪,我嫌恶心。”
盛言楚抑制不住讥笑,一字一句道:“我可不是我娘,你没养过我,怕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我这人心狠,从来就没有觉得没了爹天就塌了。”
“你看,”他转了一圈,稳住自己的情绪,道,“没有你这个爹,我依旧活的好好的,我娘也一样。”
“楚哥儿!”
盛元德知道盛言楚不似一般的小孩好骗,便放缓了语气,低声下气道:“那些都是你爹我从前做的蠢事,我都认,我对不住你娘和你,可你如今也是读书的秀才公,该知道人非圣贤孰——”
“孰能无过?可这人也不能是你!”
盛言楚疾言厉色道:“你害了我娘蹉跎了半辈子,你若当初与那勾栏女子有情,你直接娶她回家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拉我娘下水?啊?我娘她那么爱…我告诉你盛元德,你不用在我面前演苦肉计,我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说着,他甩袖而去。
“哎,等会,楚哥儿…”盛言楚一把委顿在地,死死的抱住盛言楚的腿,盛言楚一个趔趄,差点往前栽了个跟头。
“松手!”盛言楚厉声喊,“再不松手我就报官了,你且掂量掂量,以你我现在的关系,你还能用孝道压我吗?届时在衙门丢脸的是你!”
盛元德错愕的张大嘴,他没想到自己才九岁的儿子能说出这种伤人心的话。
手一松,盛言楚大步往巷子外边走去,毫不留情。
“楚哥儿,我的楚哥儿,”眼瞅着盛言楚要走出巷子了,盛元德一声悲愤高喊,“爹真的知道错了,眼下盛家族里俨然是不要我住了,我手中的生意去年黄了,如今我的光景你也瞧见了,吃穿和乞丐没两样。”
盛言楚没做停顿,盛元德急了,昂首垂泪嘶吼:“盛言楚,你就真的忍心让你爹我在外头风吹日晒,自己却捧着秀才公的帽子在家中高枕无忧吗?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不会。”盛言楚走到巷子口的程以贵身边,冷着小脸坚定的重复:“我不会痛的。”
“楚哥儿…”程以贵抬起手揉了揉小表弟的头,心疼道:“我知道你其实是最想要一个爹的,从前在家,我见你总是坐在门槛上看狗剩栓子和他们的爹玩闹…”
“我才没羡慕他们呢,”盛言楚红着眼眶,快速的理好乱成麻绳的思绪,吸气道:“我是恨他,恨他这么些年的不管不顾,他在外边带着外室和孩子逍遥自在,我跟我娘却要在家受老盛家的委屈,我不甘心!”
他是胎穿过来的,他目睹了程氏为了养活他受了什么样的苦,他才出生没几天,盛元行就撺掇盛老爷子将还没出月子的程氏和他赶了出来。
被赶出来的那一晚风雨交加,他的眼睛被冰凉的雨水打的睁不开,程氏为了避雨,带他躲进了山中猎户设的陷阱中,还好那陷阱塌了一半,里头的厉齿耙钉也早已取出,否则他早就在出生没多久就已经没命了。
等雨停了,生育不久的程氏抱着他翻越高山找到了舅舅,在舅舅的帮衬下,他和他娘才在水湖村有了落脚之地。
可就算有了遮风挡雨的屋子又如何,老盛家的越氏、盛梅花,盛元文,甚至是虚伪的盛元行一家,谁没有欺负过程氏?
更有甚者,村里的地痞流氓会半夜三更爬他家的窗户,吓得他娘在屋里瑟瑟发抖,唯有拿着尖刀以死明志才免了侵犯。
桩桩件件的事,为什么会发生,罪魁祸首还不是因为盛元德!
在这种以男为尊,以夫为天的封建王朝,程氏一个弱弱农家女子根本没办法保全自身,那些‘克夫’流言就像潮水一样经年如一日的往程氏耳朵里钻,有时候他在想,若非他的出生,恐怕程氏早就一根绳子勾住房梁了结了性命。
不对,盛言楚小小少年的脸上滴下两行泪水。
他家是茅草屋,房梁不经扛,没有他,他娘些许会选择跳湖吧。
见盛言楚哭的不能自抑,远处的盛元德欣喜若狂,边跑边喊:“楚哥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你爹在外边受苦,楚哥儿,你果真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不愧是我盛元德的儿子,哈哈哈…”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盛言楚破口大骂,“我没爹,你也甭想做我爹,贵表哥,咱们走!”
程以贵担心盛元德追上来,一把将盛言楚扛到肩上快速的逃离了巷子,徒留盛元德气得在后边哇哇大叫。
出了此事后,两人不敢在外边久留,而是折回了崔家。
他们明天才回怀镇,今夜就歇在崔家。
进了崔家后才得知陆涟和石大河已经走了,盛言楚平复了一下心情,数出十来文铜板找到门房,询问小厮对后街上一个披头散发的乞丐可熟悉。
描述了盛元德的外形后,那小厮嗨了一声,哄笑道:“秀才公莫非今个在路上被他拦住了?”
盛言楚点头,那小厮道:“秀才公赶紧看看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那人手脏的很,经常对小孩妇孺下手,我听说他是有婆娘的,婆娘就在留琴巷子里做皮肉生意,哼,据说身边还有一个女儿,我瞧着那女儿似乎也是要丢进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