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二更合一】 一万两高……(第3/3页)

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位子会有十几甚至上百的候补人,就拿吴记来说,吴记肯定不是今年才开始拿银子捐官,能一上来就坐上县令的位子,想来吴记熬了很久的候补官期。

候补官期时一个铜板都拿不到,而县令的俸禄又低,也难怪吴记一上来就暴敛四方。

“张大人走得突然,郡城那边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派过来,倒便宜了这圈捐官的人,往年一个县令花个四五千两就能熬到手,今年静绥的官位比金子还昂贵,据说吴记足足使了一万,这还不算那些打点的银子。”

听孟双这么说,赵蜀险些喷出一口茶水:“一万两?!”

盛言楚无语道:“怪不得他一上任就大肆敛财,一万两的捐官钱,若不早早的从咱们身上掠抢,他到猴年马月才能拿回本钱?”

孟双哀叹一声:“一个县令位子炒到一万两,除了张大人提前走的缘故,和去年的雪灾也有关系。”

“张大人当初为了填路让我等下乡教授鸭绒夹袄的做法,当时挪用了春种的银子,后来为了补亏空,张大人将捐官的线往上抬了抬,这才导致静绥县令一职要万两白银,若非如此,吴记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拼命的收钱。”

“他左手换右手倒是舒服,但苦得是静绥的百姓。”盛言楚跟着叹气。

赵蜀嘟囔抱怨:“这狗官好没意思,一来静绥就拿秀才的岁考说事,他是难道不知道后年就是乡试大比之年?他这一招不知会得罪了多少秀才……”

“他自然不怕得罪。”盛言楚轻蔑道,“三年任期一满,等那些秀才归来时,他早已带着盆满饱满的银子躲起来享福去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举人并不好考,便是考中了举人,一时半伙新科进士也没空回静绥找吴记报仇。

对于秀才们的报复,孟双没有掺和过问,而是道:“据我所知,吴记家里是做小买卖的。”

说到这,孟双瞥了眼盛言楚:“他跟楚哥儿一样,都是商户出身…当然了,我并非有意要说商户之家奸诈贪婪,但吴记实打实将商户的丑恶嘴脸摆在了衙门。”

“世人都说商者多狡猾,此话多少有点道理。”盛言楚自嘲一笑,“成天跟铜板混在一起,总有一天身上也会沾染铜臭味。”

“盛小弟……”赵蜀抬眸,呐呐道:“你可千万别自贱名声,狗官是狗官,你是你,不可一概而论。”

“对。”孟双手搭在折起的膝盖头,淡笑道:“朝廷准商户科考,这些年蹿出不少优秀儿郎,听闻京城那边还组了一个商户书生社学,楚哥儿日后去了京城,可以打听打听此社学。”

科举的商户子有组织了?

盛言楚眼睛一亮,有关吴记丢商户人家脸而产生的不虞很快一扫而空。

十指交叉搓一搓,盛言楚突然对上京一事满是憧憬。

京城有行走科举的商户社学,有参加春闱的夏修贤,有然舅舅月惊鸿,有城府泼深的五皇子,有张郢,还有于他有恩的皇商金家……

更有锦绣的前程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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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正午,三人聊得起兴,待孟许氏端着满满一大锅活鱼锅贴进来时,三人这才意识到肚子饿。

“好香啊…”赵蜀舔舔嘴皮子。

“这鱼只有巴掌大,有很多小刺,你们仨吃得时候小心些。”孟许氏笑着提醒,“面饼已经烧出了锅巴,待会沾着鱼汤吃,鲜的很。”

盛言楚很爱很鱼,冬季湖里的鱼肉质较为紧致,拿湖里的解冻的水烹饪,也不用往里边添加大料,就这样煮沸再切一些冻豆腐进去就很不错。

当然了,杂面锅贴也挺好,此时锅贴几乎都浸泡在鱼汤中,底下的炭火燃得正旺,等汤汁收干,锅贴就饱负鱼汤的鲜滑,嚼一口简直能美上天。

孟双习惯性的拿了三个酒盅出来,盛言楚笑着拦下:“下午还要去书院,一身酒气可不行。”

赵蜀贪酒,见盛言楚挡酒,赵蜀顿时不太好意思讨酒喝,便也推辞说不喝。

孟双笑笑,只给自己斟了一杯。

“吴记是昌余县人士,家里应该和京城皇商沾点干亲,否则他也不敢一来静绥就无止境的敛财。”

盛言楚愣住:“昌余县?”

“怎么了?”孟双一口干了酒,酒水腥辣,皱眉间扯着脸上几道淡红色的伤痕扭扭曲曲。

“没,”盛言楚闷着头吃小鱼,道:“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在哪听过昌余县,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孟双咬了一口香喷喷的锅贴,道:“听过不奇怪,昌余县离咱们静绥并不远。选官避嫌,吴记想上任,当然不能选昌余县。”

盛言楚吐出小刺,心里暗暗回想他是在哪听过‘昌余县’三个字。

赵蜀一直惦记着自己欠盛言楚的一百两银子,亟不可待的问:“孟官爷,您觉得书生们投上去的御状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进门的时候孟双就说了卫敬年尾忙得很,现在赵蜀不指望过年前要回一百两银子,只希望开春的时候吴记能一身狼狈的滚出静绥。

“得年后。”孟双说得很干脆,“不过若楚哥儿你亲自出面,此事定会处理的很快。”

盛言楚没松口,正色道:“此事我不好插手,义父多番跟我强调,叫我别擅自在官场上抛头露面 ,那吴记能从一众捐官中脱颖而出抢到静绥县令的名额,想必不会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我贸然写信给义父,怕是信还没到郡城,我这条小命就要丢在静绥了。”

孟双受了提醒,才发觉自己过于想弄走吴记而想岔了点子,立马歉意的给盛言楚赔罪:“还是你思路周全……怪我,我差点出了馊主意害你。”

盛言楚不在意的笑笑:“孟双大哥心系衙门,此时吴记把持衙门上下,孟双大哥怕是不好过吧?”

孟双脸色一转,喘着粗气道:“那狗官身边的人贼的很,见我不好说话,便收了我的权,一应听我话的小弟皆被他打散,我气不过和他拌了嘴,好在我孟家祖祖辈辈都孝敬于衙门,所以一时间他还不能将我怎么办。”

连孟双都受制于吴记,怪不得吴记大白天的敢乘坐四人抬轿撵在街上招摇。

孟家起了地龙,一顿饭吃得盛言楚后背都沁出了细汗,和赵蜀商量后,两人决定沿着孟家后边紧挨着的护城河走一圈消消食再回书院。

静绥的护城河不宽,但很长且深,从山腰寺庙起始,沿着城墙挖了一圈壕沟,每到冬季,护城河边缘都会结起厚厚的一层冰面。

盛言楚过去的时候,冰面有好几个稚子在上面滑行嬉闹。

“盛小弟,你看那——”赵蜀突然拉拉盛言楚,手指着护城河对面一行人。